外室白莲手册(15)

作者:花落乌衣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侍女见她放下筷子,也不多问,只叫人进来收拾碗筷。

下人动作又轻又利索,行走间更是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

安静倒是安静,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总觉得浑身不大自在。

容嫱不由想起秦宓。

那样寡言少语的男人,瞧着就不大喜欢热闹,倒是适合这样的府邸。

侍女上前来,摸了把容嫱的长发,不由皱了皱眉。

她头发长且密,一向干得慢,这会子还没干透。

“小姐再休息会儿,晚些奴婢便派人送您回侯府。”

“无妨。”容嫱笑了笑,“就这样梳起来吧,已叨扰许久了。”

侍女微微惊讶,很快敛下眉眼:“是。”

容嫱看着镜中她熟练麻利的盘发手法,显然是有过替人梳发的经验,莞尔一笑:“我记得王爷未曾成家,你这手法倒是精巧。”

侍女压住发髻,将那支雪玉玲珑簪插入发间固定住,边回道:“如今没有,日后也定会有,奴婢提前练着这手艺,才不怕被新王妃嫌弃。”

容嫱扶了扶发簪,满意点头:“你倒是未雨绸缪。”

侍女面上难得多了一丝笑意,福福身出去备车。

镜中女子未施粉黛,如出水芙蓉,清丽至极。

容嫱静静等待。

不多时,便听得两声短促稳重的敲门声。□□的,门并未关上,若是侍女回来,必然不会多此一举。

容嫱走过去一瞧,面上显出惊讶之色:“……王爷?”

秦宓不动声色上下扫了她一眼,许是见她穿戴整齐,才跨步进去。

容嫱在他身后微微扬眉,扶住门框,想随手关上。

手臂被轻轻挡了一下,男人嗓音冷淡:“开着。”

心里说不恼是不可能的。

容嫱望了眼外头明亮的大白天,虽说她原是打算做些什么。

可如果他不愿,难不成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强迫不成?

容嫱松开手,规矩地福福身:“王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手背擦过她搭在身前的一缕长发,竟还带着些许湿意。

秦宓顿了顿:“头发没干。”

容嫱一愣,顺手摸了摸发髻,笑道:“总不好披散着头发回去。”

湿头发这样闷着,总归是不大好。

但看她笑眼弯弯,浑不在意。秦宓一时也没说话,只是瞥了眼她头上的发髻。

在她走近时,伸手将那玲珑簪拔了下来。

没了发簪的固定,发髻顿时散开,鸦色长发及腰,还颇有些凌乱美。

容嫱懵住,惊愕抬眼。

“这样好些。”秦宓挪开眼,取了梳子递给她。

桃木梳上刻着缠绕的百花纹路,精巧雅致。

容嫱侧目看着镜中发丝散乱的自己,那样好看的发髻,一下子就没了,不由委委屈屈地控诉:“王爷,您将我的头发弄乱了。”

秦宓动作一顿,淡淡道:“那你想如何?”

容嫱看看梳子,又看看他,随即轻咬着唇不说话。

但那双眼睛水雾朦胧,含羞带怯,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秦宓想起在聚安楼听见的毫无章法的表白,还有那张帕子上心意暗藏的字谜。

当他沉默着抬手,梳了第一下头发,容嫱自己都怔住了。

摄政王竟这样好说话?

她悄悄去看这传闻中权势滔天的男人,深邃惑人的眉眼,此刻只为她一人而低垂收敛,恍惚中竟还露出一分深藏的温柔。

…她真是疯了。

容嫱挪开眼,控制住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侍女备好车走进来,看见自家王爷在替女子梳发,险些以为自己进错了屋子,面上表情龟裂了一瞬。

“王……王爷?”

秦宓放下梳子:“你先到门口等着。”

侍女忙低头,心里几百个念头闪过,最后贴心地带上了门。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容嫱后知后觉红了脸颊,羞涩地低下头,声音柔软:“多谢王爷。”

秦宓只是拿出那条帕子:“下人捡到的,说是被野猫叼到了后厨那边。”

“边角那里损坏了一些。”

正巧在两行小字那里破了个小口,秦宓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

容嫱接过帕子,秀眉已经肉眼可见蹙了起来:“许是方才沐浴时,被猫儿叼走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帕子。”

她的声音低落,好似被抢了鱼干的小猫。

容嫱摸了摸破损的地方,那儿半个字已经看不清了。

“春禾无日,宝心失玉。”

秦宓忽然道。

容嫱心里一跳。

他果然是看到了的。

眼底浮出些许慌乱,她叠了叠帕子,装进随身的荷包,故作镇定。

秦宓将她的反应尽数纳入眼中,鬼使神差道:“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容嫱声音更低了些:“没……只是一句生僻的小诗罢了。”

“可有出处?”

“……自己编的。”

刚说完,竟听他轻轻笑了一声,那一把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别样的磁性:“文采斐然。”

容嫱便没听他笑过,这会儿子被没头没脑一夸,总觉得被嘲笑了。

她编这两句一股脑为了藏那两个字,压根算不得诗句。

她抬起头,恼道:“王爷怎的取笑我。”

秦宓只是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些浅浅的无奈:“你将本王名字,写错了。”

容嫱睁大眼,娇憨反驳:“不可能,秦、宓,我怎会写错。”

这话就好似她翻来覆去写这个名字,已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完全不信自己会错。

秦宓挑开她的荷包,取出帕子,垂眸扫了眼上面的小字:“所以这果然是字谜?”

春禾无日,便是秦。

宝心失玉,便是个错别字的宓。

这字谜简单可爱,还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容嫱似是纠结了半天,才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求证道:“真的写错了吗?”

她比划了一下:“不是这样?”

她写的是宝盖头加个“心”,宓则是宝盖头加个“必”。

“嗯。”秦宓应了声,随即补充道,“这字平日里用得少。”

言下之意,写错了只怪这字偏僻,不是她笨。

容嫱弯着唇角笑,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忙伸手去拿帕子:“王爷,我要回去了。”

她捏着帕子,使了劲儿往外扯。

却不料秦宓分明没有松手的意思,攥着帕子另一头不松手。

手上一用力,容嫱便惊呼一声,踉踉跄跄扑了过去。

肩膀随即被人扣住,停在半尺外。

她离男人极近,仿佛整个身子被他笼在怀中,周身萦绕着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

容嫱眼睫轻颤,抬了头,才看见他沉沉盯着自己,目光微深。

“为何绣本王的名字?”

第十四章 推拒

秦宓常居高位,身上的气势本就压人,这会儿子喜怒不明的一句,竟叫容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

她仰头,离得近了,右眼底一颗黑色泪痣格外引人注意,好似一点墨卧在冰雪之中,楚楚动人。

“若我说,仰慕王爷已久,王爷会信吗?”

秦宓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片刻才哑声开口:“为何?”

睫羽轻颤,显露出主人内心的羞涩不安。容嫱红着脸,一字一句:“王爷英姿,世所罕见,实乃容嫱心之所向。”

秦宓定定望着她,神情晦涩:“从前本王问你,你说的是心属赵顷。”

“为何骗本王?”

容嫱愣了。

她何时同摄政王说过这些?

她迟疑了一下:“似是两年前的事?”

秦宓只冷淡地“嗯”一声。

细细想来,确有此事。

是老爷子带她来王府拜访,那时和赵顷定着亲,容妙儿又还未出现,一切正当好。

恰巧被问了,她出门在外,自然只能表示对这门亲事的期盼。

容嫱小心看了他一眼:“那时年幼,尚不懂事。”

“就不许我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秦宓松开扣住她肩膀的手,冷眼斜睨:“你要改几次?”

“就这一次。”

容嫱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王爷这般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人物,我能仰慕一辈子。”

秦宓似乎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胡言乱语,跟谁学的。”

她捂了捂胸口:“由心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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