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雁清晰地闻到了一股味道。是Omega的味道。他想起这股味道——是昨天有个女孩擦过他身边时,他闻到过的味道。这个味道来自应菲。
应菲。一个外省的艺术学院的大三学生。她也去参加中央会议了?
这股味道并不浅。只有拥抱以上的动作,才有可能将它赋在Alpha身上。
习雁本带有热度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他把手中的茉莉酥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推开应青渠,说:“抱歉。我有些困。”
他径直往卧室走,头也不回。
应青渠望了眼被随意摆放的茉莉酥。他喊:“习雁。”
习雁说:“我先去睡觉了。”
第5章
翌日,习雁一早便出了门。
七点时,应青渠在习雁的门口,欲敲门。楼下打扫的佣人见了,说:“应先生,习先生今早很早便出发了。”
应青渠站了一会儿,沉默不语地去衣帽间换了衣服。
之后的这一个星期,应青渠没再见过习雁。习雁在公司是有休息室的,忙起来时会在公司睡觉,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也不至于整整一个星期不回来。应青渠给习雁发信息:“今晚一起吃饭吗?”
他打出“雁雁”两字,又换成“习雁”,他又改回“雁雁”,最后,他还是将“习雁”这个称呼发了出去。
过了一个小时,习雁回:“我最近比较忙。”
而后,应青渠没再给他发信息。习雁也没有。
过了几天。有人寄了一沓相片给习雁。习雁拆开信封,看见了照片里拥在一起的两人。应青渠揽着应菲,两人出酒吧的照片,两人进宾馆的照片。当天下午,习雁接到一个电话,来自寄相片给他的报社。其实因着应青渠的政治身份,狗仔并不敢轻易爆料。但他们蹲点偷拍明星好半个月无果,偶然拍到了应青渠,便想着发给应青渠和习雁,捞一笔钱。若真是捞不着就算了,他们也不敢发出去。
不过他们大丰收了。因为习雁和应青渠都各自向他们打了钱。
习雁面无表情地翻看那些照片。他突然发现在照片的右下角,印刻了拍摄时间。他一张张照片看过去。照片大多是昨晚拍的,但有两张,它们的拍摄时间在两个星期前的晚上九点。习雁算了下日期,刚好,就是那晚。他此时再看照片里的应青渠,面容模糊,显得普通极了。一个普通的,会出轨的,还撒谎的男人。他找到了缺点。这个缺点,不光足以让他那些奇怪的心理覆灭,也足以让他停止这段关系。
习雁把照片合在一起,整理,使得它们边角对齐,而后重新放回了信封。
他给应青渠发短信:“今晚我们在家见一面。”
那边立时回:“好。”“吃晚饭吗?”“给你带茉莉酥。”
习雁回:“八点。你吃了晚饭再回来。我不需要甜点。”
约为八点,习雁提前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他走近门,发现应青渠也在家。见他回来,应青渠忙起身,飞快地朝他走来:“这么早。”
“嗯。”习雁随意颔首,施施然跟着应青渠一同坐在沙发上。
刚坐下,习雁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以及一张纸。
应青渠看见那个信封,表情一凝。而当他看清那张纸上最大的那五个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习雁淡淡道:“如无意外,我想那些人应该同样把照片寄了一份给你。既然这样,我想,我也不需要赘述原因了吧。签个字,咱俩就一拍两散。”
第6章
习雁把纸和信封都摆在两人面前的茶几边缘。
应青渠倾身,拿过信封。他把信封里的照片翻出来,一张一张地看了。他看清“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大字后,就没再看过信封旁的那张纸一眼。他缓缓地说,声音放得很轻:“我和应菲之间,绝对,没有发生任何不轨之事。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我当她是亲妹妹。”
“我父母常不在家,我小时候,我少年时期,多是我叔叔给予我关心和教导。我非常尊敬他,也一直感恩。应菲的亲生父母双亡,寄养在我叔叔家,我叔叔最疼她。我也疼她。但仅此而已,我更不可能对她有任何超过亲情的感情。”
习雁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觉得在这些照片面前,应青渠给出的解释相当无力。避重就轻地扯到他叔叔,却不提及到照片中那些实实在在的场景,这种说辞,只能当作变相承认。亲兄妹会抱成那样?他想起那晚,应青渠还捏造了个中央召他去开会的理由,心中无鬼,何必撒谎掩饰?应青渠不会当他是傻子吧?习雁想,应青渠的缺点又多了一个——愚蠢,以为别人愚蠢的愚蠢。
习雁懒得像在打辩论赛一样,一一指出对方言辞里的漏洞。应青渠言之无物的狡辩令人作呕一样可笑。习雁说:“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我认为,不论你做什么事,都应当做得周全。这些照片居然能寄到我手里,实在是有点打我的脸了。”
应青渠没回话。
习雁说:“我们家世相当,虽说政大于商,但我也不算攀了你的高枝。你在外面不清不楚的,我想我没必要为了联姻那点儿利益,去包容你。”
应青渠说:“习雁,我可以发誓。”
习雁说:“不必了。我是无神论者。”他将那张简单的离婚协议书往应青渠那边推了推,说:“其实,咱们也快结婚一年了。作为妻子,我算是失职的,平时并没有妥帖地照顾你,针对这一点,我真诚地向你道歉。但我们之间,该发生的,也发生过。互相呢,还是培养不出什么感情。趁现在大家都还年轻,我认为你我都应该及时止损。你可以找一个贤惠一些的Omega。”
“及时止损。”应青渠抖着嗓子说了一句。
习雁瞥了应青渠一眼。应青渠双腿迈开,手肘撑在膝盖上,半弯着腰,低着头,习雁看不到他的神色。习雁听到他问:“你觉得我们培养不出感情?”
习雁说:“嗯。”
应青渠说:“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习雁说:“是。”
客厅里短暂的静寂。习雁已经清晰表述完自己的想法,等着应青渠开口。
应青渠说:“我们不会离婚的。”
习雁皱了皱眉,说:“你可以看看离婚细则,我并没有要你的财产。”
应青渠又说了一次:“我们不会离婚。”说罢,他就猛地起身,回了卧室。
习雁坐在沙发上,听到楼上卧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他静静地坐着,看着茶几上的那张纸和那沓照片,突然,他瞥见刚刚应青渠坐的那个位置前的地板上,有两滴水渍。他打量几眼四周,没看见水杯杂物。除了那两滴水渍,周遭地板都光洁干净。他想,应青渠的缺点还能再加上一个——懦弱,谎言被拆穿后,还不愿果断干脆地离婚,居然还哭了的懦弱。
习雁想,原来喜欢一个人的心理,能这么容易就被摧毁。
原本那个完美的应青渠,现在在习雁眼里,全是缺点和不堪。
第7章
因为有信息素的羁绊,所以Alpha和Omega一旦结合、标记,往往难以分开。若夫妻分居三年,则任一方提出离婚,法律上都会同意其离婚申请。
应青渠不愿意好聚好散,和平离婚,习雁不打算和他无意义地僵持、吵架。
没有被Alpha终生标记,是在这段婚姻里,习雁最庆幸的一件事。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简要整理一番后,他叫来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的人来得很快,且手脚麻利。他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将习雁的东西搬离卧室。其中有个员工正从柜子里搬出一个铝制箱,他扬声问习雁:“习先生,这个箱子破了条缝,需要我们公司提供新箱子吗?”
闻言,习雁走过去。他凝神打量几下箱子,想了会儿,才想起这个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他说:“行。那你们帮我换个最贵最结实的。”
“好嘞。”那员工搬来一个空的收纳箱。他猛地把柜里的箱子挪出来,开始一沓一沓地拿出里头的东西,而后依次放进新的收纳箱里。就在此时,有一封信从一整沓里漏出来,掉到地板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搬家员工忙道,说着,连忙要将那封信拾起来。
“等会儿。”站在一侧的习雁说。
他有些震惊地盯着那个信封上的几个大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