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番外(117)

魏元谌看向手中的文书,他现在看的正是十二年前兵变的卷宗。

十二年前的山西兵变,大周几位致仕的老将军都牵扯其中,大周的后备武将死了一少半。

起因是几位老将军因旧伤致仕归乡,手下副将也因打了败仗被朝廷弃用,这些人聚在一起,心中对朝廷的安排多有不忿,于是暗中勾结鞑靼进攻大周关隘,只要战事一起,他们也能借此再被朝廷重用。

鞑靼连续攻克三座城池,朝廷当时正在北疆用兵,朝中无将帅可用,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请那些老将军再度出山。

老将军们临时挂帅,跟着山西都司指挥使一起前往抗击鞑靼,没料到鞑靼早就背弃了与他们的约定,借着这个机会攻克大周重镇。

好在陕西行都司发现势头不对,调动兵马前往,老将军们与陕西行都司一起抗敌,算是守住了关隘重镇。

山西都司指挥使与那些老将军及副将战死的战死,自戕的自戕,结果甚是惨烈。

朝廷念在这些武将曾有战功,兵变也是一时激愤,好在最后迷途知返,击退鞑靼守住了大周关隘,于是在这些人死后没有压上叛军的罪名,没有株连族人,但不得立坟冢祭拜,后人永不得入仕。

这件事最终让大周伤筋动骨,又赶上饥荒,兵变、叛军引起小规模的内乱,山西内还有人打出旗号诉说那些老将军的冤屈,称他们一心卫国被人陷害,这动乱一直持续了两三年。

当时平息山西兵变的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前来平乱,虽然杀了那些叛党,却也被叛党重伤,一年之后不治身亡。

林寺真等人立下军功,在陕西行都司站稳了脚。

魏元谌将卷宗合上,十二年前的案子,他自然不清楚,只知道有位赵老将军曾与魏家有来往,赵老将军死之后,朝廷上下没有人再提他的名字。

这兵变有什么蹊跷吗?

魏元谌将卷宗放好,果然有蹊跷的话,聂忱那些人应该能查到蛛丝马迹,聂忱那些坊间人是侦探这些秘密的好手,可惜……早早被她收揽。

“三爷,你眼红了。”

他会眼红?因为她笼络的坊间人?魏元谌皱眉抬起头,正好与初九看个正着。

初九仍旧在端详魏元谌的眼睛:“两天没睡了,是不是该回去歇着。”

看着三爷阴沉的脸,初九抿了抿嘴唇,他说的没错啊,三爷熬得眼睛都红了。

魏元谌站起身:“跟陆慎之说一声,汪大一家问不出什么就将人放了,但是不许他们出太原府。”

初九点点头。

“还有你,”魏元谌道,“二十军棍。”

初九愣在那里,他做什么了吗?

……

顾明珠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床上,刚刚闭上了眼睛,忽然想起一桩事。

聂忱说,赵二老爷临死之前在魏大人手心里留了线索,她实在应该向魏大人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先猜出赵二老爷的用意。

又少了一笔银子入账。

眼皮渐沉,迷迷糊糊中,顾明珠似是看到了一支白玉花簪,她豁然睁开眼睛,她知道那花簪是在哪里见过了。

顾明珠唤了一声宝瞳:“有赵恭人的消息立即告诉我。”

宝瞳点了点头。

顾明珠重新躺下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白玉花簪就在赵恭人的头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魏元谌一路回到了住处。

进到内室里,桌面上摆好了一具七弦琴,魏元谌立即想起初九那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用问这定是初九命人安排的。

看来二十军棍打少了。

自作聪明。

魏元谌目光冷冷地从琴上掠过,转身走到桌案旁坐下。

那琴曲到底有什么玄机?能让太子那般在意?莫不是什么残缺的古琴谱?

魏元谌从小学六艺,对这些并不陌生,只是这些年在外办差没有时间去思量那些东西。

魏元谌想到这里,站起身走进内室,准备歇一会儿养养神。

思量着赵二老爷在他手心总画的图案,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边响起一阵琴音。

第119章 惊吓

琴音藏在雾气之中,他似是听过,却又觉得陌生。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思量太子宴席上的琴曲,才会有这样的梦境。

他仿佛走在一条小路上,慢慢地向那琴声靠近。

随着琴声渐渐清晰,魏元谌想起长公主园子里听到如珺调琴。

他只有幸听过那一次,而且相隔甚远,并没有记得十分清楚,所以这琴音在梦中出现便也是断断续续……

他曾想过哪一日有机会安安静静坐在来伴她调琴,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可惜最终一切消散。

五年前的谋反案后,还有人利用那桩案子做文章,太子他们不会得罪,只会将口舌放在无辜女子身上。

太子因七弦琴差点丢了性命,对她依旧念念不忘。

献给太子的琴娘许多都是比照她的模样,提及七弦琴,总有人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病愈之后,踏出房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祖母面前说明,他想要为朝廷办案,不管于公于私,他要做的就是闯入那些人宅邸,将他们押赴大牢。

他不会明着为她做事,平白无故给她的名声增添负担,幸好他们卷入同一桩案子,只要他够狠,便足以震慑那些好事之人。

他能为她做的,只是留给她一片宁静,让她再也不会被那些事所扰。

梦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他已经十分情形,想必很快就会醒过来。

魏元谌刚刚想到这里,不远处的琴音忽然一变,那转音让他忽然觉得万分的熟悉,脑海中似是有一根弦被波动。

眼前的雾气也似被风吹散,露出了不远处坐在亭子里的人。

如珺。

魏元谌快步向前,风轻轻吹动她的衣衫,她背对着他轻轻偏着头,看手下的七弦琴。

那条在他脚下的路也变得更加明晰,他离她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她身后,她依旧坐在那里,似是一直都在等着他。

一曲结束,她停下来,缓缓站起身,仿佛就要离开那亭子,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就像上次他旧伤复发,他梦见与她在大牢中见面时一样。

虽然在梦中,却那么的真实,

“阿珺……”

他唤她的名字,她慢慢地转过了头。

他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只等着将她再次涌入怀中,却在她转身的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人变成了另一张脸孔,少女眉眼舒展,嘴角微微扬起,笑容纯净而亲和,她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的兔子,一人一兔就那样瞧着他。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黑兔子动了动长长的耳朵,小腿一蹬仿佛要扑入他怀中。

魏元谌豁然惊醒,立即睁开了眼睛,听到耳边传来初九的声音。

“三爷您怎么了?”

魏元谌转头向外看去,天大亮着,而他方才真的就是做了个梦。

“三爷,”初九再次低声道,“您是梦见了什么?怎么出了一头的白毛汗。”

初九说着目光开始在魏元谌身上扫来扫去,三爷很是奇怪,不过就是打了个盹,突然就挣扎起来。

他奔过来瞧,三爷正好醒来,一双眼睛中波澜汹涌,眉宇间一片乌黑似的,整个人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三爷这是怎么了?梦到了野兽?老虎?还是皇帝?

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什么也动不了,只能如临大敌般地僵在那里。

初九想了想,将腰间的短刃抽出来递给魏元谌:“三爷,您要是害怕,就握着利器继续睡……”

话还没说完,那道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魏元谌坐起身,额头上果然有汗珠滑下来。

一身的白毛汗,亏他想得出来,既然那么会说话……魏元谌看向初九:“与我一起去前院,将汗出透了。”

出透了汗再洗个澡,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就烟消云散了。

魏元谌穿上长靴,拎起了桌上的长剑。

初九看着三爷的背影,吞咽几口不敢上前,门外传来五黑鸡“咯咯”的叫声,他的预感果然没错,他果然倒大霉了。

魏元谌走出屋子,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怎么会梦见她,梦中的如珺怎么会突然变成顾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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