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缺憾才叫美。”
任淮浪放开她的手,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在她头顶印了一个吻。
齐染这时抬头看任淮浪。
他眼睛很好看,深邃中带着亮光。以前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这双眼睛很能藏事,让人难以捕捉情绪,但在一起后,这双眼睛又变得很坦诚,它会把他日常的欣喜快乐以及欢.爱亲昵时的沉醉迷离都摊开给她看。
但现在她好像真的从他眼里看出了点“克制”,那种想要紧紧触碰,却又生生憋回去好不让情绪满溢出来的克制。
就像现在,很久不见,他双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明明可以紧紧拴在怀里,却只是轻轻触碰的克制。
“想要了?”她轻声问,齐染在心头这么一数,确实好久没有过了,得有一个星期多了。
“去我家?”任淮浪问。
“要去也得去酒店啊。”齐染说。
“想什么呢。去我家歇一歇。”任淮浪被她说的血液沸腾,面上还是一样平静。
“那我不去。我可不想这么早见你家长。”齐染其实也知道,任妈妈没那么喜欢她。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她俩现在也不结婚。
她说:“陪我去吃饭。”
任淮浪上了齐染的车,结果发现这司机他还认识。
齐染开始拷问:“今天为什么去医院?”
“一个战友受了伤,住院。我战友都是请假过来看他的,我刚把他们送回机场。”
“哦。那伤严重吗?”
任淮浪“嗯”了一声。这个严重和不严重没法定义,跟死相比那是不严重的,跟身上的刀口相比,那就严重了。
齐染问:“啊,那他还好吗?”
“快康复了。他治疗有段时间了。”
“那就好。”齐染将下巴放到他肩膀上。她经常这样干,他肩膀很宽,这样很舒服,跟他说话也不费力气。
她看着他说:“只要能康复就好。”
任淮浪不想让她知道一些战场上的残酷,所以他很少跟她提起他以前做的事情,以及现在在边境上正在发生,人们却看不到的事情。
齐染之前追问过,问不出话,后来她干脆也就不问了。或许真正的强大是不屑于用之前的苦难来衬托的。
现在也一样,她现在也不多问。
他看见手旁边放着矿泉水,问:“你的?”
“嗯。喝吧。”
任淮浪拧开瓶盖,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喝凉水了?”
“嗯。”齐染点了点头,头发蹭得他的胳膊痒痒的。
任淮浪知道这是等他等的。他问:“没难受吧?”
“就一小口。”她是矫情,但也不至于脆弱到那地步。
路中途经过一片绿湖,齐染让司机停车,她要让任淮浪给她拍照。她今天这身打扮不能荒废掉。
由于近年来市里格外重视城市环境,这片绿湖现在绿的跟一面天然的镜子一样,成对的天鹅在上面嬉戏,湖周围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草地,梧桐树郁郁葱葱,上头还缠绕着鲜花,不少人到这儿来野餐。
齐染找了一空地儿,坐在草坪上,让任淮浪拍。
任淮浪是半蹲在草地上听她指令。
车里的司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湖边那道风景线。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一个雷厉风行气势汹汹的保镖,现在弯着腰给女孩儿照相。
齐小姐嘛,任性还是任性的,不满意照片,重来了几遍,换了很多姿势,小女孩儿般可爱。任淮浪也是好耐心,一遍一遍纠正自己姿势和角度。
这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完全是硬碰硬,不会长久的。现在,他觉得自己下定论过早了点儿。
正看的入迷,手机铃声突然震响,是齐平屹打来的。毫无疑问,是找齐染的。
他等了一会儿才接,因为不想打搅湖边俩人。
第七十一章
湖里碧波荡漾,白色的天鹅飘荡在水上。
齐染毕竟是个小网红呢,还被路人认了出来,跟她合了张照,任淮浪负责拍。
重新上车,司机告诉齐染,她爸让她回家。
齐染沉默了,她这才开心没一会儿。
“那就直接回家吧。”任淮浪说。
齐染没反驳,默许了。司机调转车头,往别墅区开。
齐染本在高高兴兴地翻看刚刚的照片,现在也没了兴致。她手指机械地一页又一页往后翻,心已经飞走了,不知不觉地,相册翻到了下边,她一直珍藏的宝贝露了出来。
任淮浪从她手里拿了手机,往后又翻了一页,还是自己光着上身的照片。
看照片的背景,他想起来这是齐染把他拐到卧室去换衣服时偷拍的。
“你准备怎么解释一下?”
齐染说:“不解释,拍就拍了啊,在我手机待了一年多了,去年特别恨你的时候都没舍得删,嘻嘻嘻。你还得谢谢这照片呢,要不是我对你还留着这么点幻想,你觉得你后来能这么容易把我追到手?”
“不是,就因为这个?”任淮浪抓住重点。
“不然呢。”齐染手放在他腹前,捏了捏,揉了揉。
她对他的身材一直眼巴巴,觉得跟他睡觉肯定很舒服,后来果然不负期待。
任淮浪抓住她作乱的手,然后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我也不亏。
齐染拿了他的手机,写道:【你今天好帅,晚上爬窗户去我屋,睡我的床,我的床舒服,还很稳,翻身打滚都不摇晃。】
任淮浪看着她把字一个一个敲击出来。她写下的字每个都很正经,但就是牵引着他往岔路走,让他浮想联翩。
任淮浪回道:【你家保镖太多了。】
齐染:【没事,你打得过。】
任淮浪:【打过架后力气就用完了。】
齐染说:【那我今天夜晚又要不美丽了。】
前座的司机有时会听到后边的笑声。
其实,这么多年了,齐染在他们眼里就是掌上明珠,对他们也是礼貌而疏远,甚至可以说有点冰美人,也就是今天见她跟跟任淮浪在一起,才发觉她也是柔柔的女孩儿。
齐染在车上光顾着调.戏任淮浪,开心得很,都忘了待会儿要面对她老爸。
车子停在黑色的栅栏门外。无论家里有没有人,黑色的栅栏永远是紧闭状态。光凭这个习惯,大概就能知道这家人是什么脾气了。
齐染脑海里突然闪过栅栏内父亲铁青的脸色,刚刚的快乐事慢慢在心头消散。
齐染说:“明天你先回榆城,我怕那边忙不过来。我回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再来接我。”
“行。”任淮浪下车,说,“好好歇歇,别惦记店里。”
任淮浪目送着黑色的奥迪开进院内,栅栏自动关合。车最后停在别墅下头,齐染下车后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接着又给了他一个飞吻。
任淮浪笑了一下,虽然离得很远,他也能看得到她的艳艳红唇努起。
别墅是灰白色调的,屋内灿黄的灯光透出来。齐染穿了一身黑,手里拿了一小包,整个人融进灯光里,就是一副构图完美、如梦似幻的画。
他战友说齐染摩登,其实不是,是军医院那条街道太普通。灰色的街区,不怎么宽阔的街道,老化的柏油路上还有了裂痕,路边停靠着小商贩的三轮车,还有不知道被谁遗忘在路边连成片的破旧自行车。
她穿这么一身站在普罗大众里,自然就显得“摩登”了。
所以,齐染其实真正属于这里。
如齐染所料,他爹的脸色铁青。偌大的客厅,除了她爹呼呼的喘气声,她听不到其他声音,简直寂静得吓人。
“爸,您吃饭了吗?”齐染笑着问。
齐平屹听后,眼里波涛汹涌,他将手里的杂志摔倒一边,背着手去了别屋。
和别的男人才几天没见,这就屁颠屁颠的去约会,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家公司的品牌发布会去了半天就走了,没有责任心和耐心。
齐染深咽了一口口水。
后来阿姨做好饭,她又亲自去书房敲门请父亲吃饭。
夏琳今天跟她说,她鱼和熊掌是可以兼得的,她得好好哄哄她爸,让她爸消气。
齐染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她现在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