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染蔫了，不说话，吃自己的菜。她要缓一缓心情，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说。
齐染当晚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她这床比榆城那张床舒服多了，要是能和任淮浪在这床上做，肯定会爽翻了。
当晚她还是睡得挺香，虽然半夜里她因为摸到旁边没人而醒了一次。
早上起来，看到新闻上说高考成绩和分数线已出，高考状元的成绩已经被网友羡慕过一轮了。
她打电话问任淮浪，任淮浪语气平静，说：“483，上不了本科。”
任淮浪其实觉得弟弟现在能考这成绩还算是不错了，毕竟上一年他见过他惨不忍睹的考卷。
齐染当年是艺术生，文化课也看了五百来分呢。任淮浪成绩就更不用提了，更猛。
“……那怎么办？”齐染问。
任淮浪说：“他说要去洗车店打工。”
“啊？去洗车店打工？你再让弟弟好好想想，别这么草率。”
“我考虑让他回高中读书。高中的事情没有弄明白就去读大学，以后日子还得稀里糊涂地过。”
“弟弟想做什么？”
“他没别的意见。”任淮浪又问，“你怎么样？”
齐染说：“我昨天可没吵架。但我一说要身份证，我爸就恼了，我再想想办法。”
……
挂电话，任淮浪回到屋里，任妈妈正发愁。两个儿子都让她发愁，大儿子本来正正经经的，前途光明，结果跟一女孩去了小城市，小儿子乖一点，但这高考成绩发愁本科都上不了。而且小儿子身体又不好，回学校复读可能要承受比第一年更大的压力，直接让他去读专科吧，又担心他以后路不好走。
弟弟坐在床头沉默不语。他料到是这个结果，早做好了准备，所以也没多伤心。
只是接下来怎么走，他没仔细想过。在榆城待了几天，觉得洗车也挺好，那个洗车店的小卷毛不就过得挺乐呵的。
他又没什么大的志向，洗车挣的钱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任淮浪也是考虑弟弟身体的原因，不强求他回炉重造，所以开始给他看学校，尽量能给他选一所最好的学校。
齐染第二天一直在找她的证件，她几乎把全栋别墅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毫无结果。
她后悔了，她昨天就不该透露她回来是为了拿身份证的。
当晚吃饭的时候，齐染说：“爸，你就把我身份证给我。不然我在外面就是一黑户啊，被驱逐出国怎么办？而且就算你扣着，我该走还是走，日子我照样过。”
“照样过…照样过什么样的日子？早出晚归，吃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你傻不傻，一个男人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你都跟着过，还跟家里对抗。太单纯了，你被人耍了，你知不知道？”
“我可不傻，我很聪明，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别人给我的也许是珍宝，但我自己去追求的东西才是钻石。任淮浪是我追来的，他什么人。我自然清楚他是普通人还是钻石。”
“钻石？！呵——我本来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可在他把你从家里带走那一刻起，他就这辈子别想过我这关，甭管他是什么。”齐平屹说。
“那次是我叫他带我走的，人是我求来的。还有爸爸，您和我妈不也是这样，我姥姥不也不同意嘛。为什么你们行，我就不行，更何况……”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齐平屹已经拍桌子，从饭桌上立了起来。
齐染面前摆放的餐具跟着桌子震动了一下。她知道刚刚她说的都是不该说的，已经触碰到父亲的逆鳞了。
其实有点儿后悔了，她不该说刚刚的话。
齐平屹觉得齐染现在歪理一套一套的，越来越强词夺理了。刚回国的时候，她还柔软一些，说话会有所顾及，但现在全基本上就是油盐不进了。他也不知道任淮浪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齐平屹头疼欲裂。他就想不通了，家里哪里不好，吃的穿的玩的，从不叫她愁，她怎么就是在家待不住！他怎么觉得别的家的女儿都乖得很，都会听家长的话，怎么唯独他有这么一个要命的闺女。
齐平屹扶额，被气的两眼发黑。缓过神来，他也想通了。他真的累了，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费脑筋。
他沉声说：“你就是仗着我宠你，才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这虽然这儿是你家，但也经不起三番两次的抛弃，你这次再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了。沐森集团一分都没你的，你也别跟我扯你妈，等我死了，我自会下去给你妈谢罪。”
齐染：“您这是说什么呢。”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妈走的早，觉得你可怜，我就惯着你，直到你走上了歪路，才觉得晚了，这是我的错，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选择，一是好好给我待在家里，以后准备接手公司，二是去找你那个穷小子，以后你就是饿死，跟我也没半点关系。你选吧，我给你时间让你选。”齐平屹连着叹了几口气，当齐染面在餐桌旁点了一根烟，烟烧着后，将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
要是此时父亲对她是大发雷霆，那齐染觉得他一定说的是气话。但是一向暴躁嗓门大的父亲开始唉声叹气。
“爸爸，对不起。我有错，但我有我的观点，您说的话也不全对，我没有走歪路，我现在有的，都是努力过才得到的。”齐染说。
她行得正坐的直，学是她考来的，学位是她自己修来的，纹身是刻在她身上的，疼也是她自己的，她男朋友退伍军人，为人跟身板一样正直，她不偷不抢，只是比较有自己主意，和大人有点代沟，怎么就成歪路了？
齐平屹摇头，将手指里夹的烟掐灭，说：“给你选择，二选一，没得商量。”
他是不想听她狡辩了。齐染小时候多可爱，长得白白净净，喜欢穿漂亮的小裙子，他以为她长大后会跟她妈一样优雅。
不想闹成现在这般。
齐染知道，她和父亲的分歧，难以调和。
晚上，躺在床上，她想这件事想的入了神。
沐森公司是她妈妈的心血和精华，一直是她的奋斗目标。她去英国学设计，学完设计又去学商科，都是为了沐森。
为了沐森，她努力了这么些年，怎么能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的。
再说任淮浪，是她先去招惹的，因为自己利益把人甩了，多无辜啊。更何况，她根本就舍不得甩了他。
第六十九章
一夜过去，任淮潮醒来就说回学校复读。任淮浪还以为弟弟是自己拿定主意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学校老师的建议。
弟弟自己没主意，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做了决定，以后苦可是要自己吃。”任淮浪说。
弟弟不走心地“嗯”着。他似是没把这个选择当一回事。
任淮浪突然觉得让他回去复读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一个不会自己拿主意的人，进了大学这个小社会也会暴殄天物，不如回高中想个明白。
所以任淮浪带着弟弟回母校看了一下复读生的学习环境。弟弟母校在市里排名不算靠前，一本上线率不算高，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任淮浪咨询香城一中的复读班情况，结果学校老师告诉他复读班成绩最低分590，这要是把弟弟搁里面是要被血虐的。
所以任淮浪只能退而求其次，多花点钱选了一个市里排名第三的中学，当然弟弟成绩不算是最后一名，但也是倒数。
弟弟的事情定下来，任妈妈估摸着任淮浪也该收拾心情准备回榆城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榆城？”
任淮浪说：“还不知道。”
齐染还没有给他打电话。齐染这次回来，齐平屹是不可能再让她轻易走掉的。兴许，齐平屹真的会像电话里对他说的那样，齐染不回家，她得不到沐森一分一毫。
若齐平屹真这么做了，那齐染无论做什么决定，任淮浪都会支持她，而且他将永远尊重她的意见。
任妈妈挺诧异说：“以前我见她天天给你打五六个，现在是厌了，两天也不给你打一个。所以，淮浪啊，人是得实诚做人，但不能太实诚。”
任妈妈话刚落，任淮浪手机在桌上便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