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冲动,可以再想一想。”
“不了,我就是要辞职。”
经理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笔,在上面签了字,说:“你拿去人事部。”
“好。”齐染不停留,直接拿着签好字的离职申请交到了人事部。
人事部说:“把你的工装交到这里,还有你的工资现在还不能结算,回去等通知。”
“好。”齐染现在也不太在乎这些。
按照人事部说的做好了一切后,走之前只跟一同工作了一个月半的两个阿姨说了句“再见”,便跟着司机下了楼。
她走后,商城里都在传,齐染为什么突然肿着眼睛去跟说离职?
两个阿姨一直盼着她调走,如今她真的走了,并且是看她红着眼睛,她们心里便有了负罪感。
因为齐染在工作上从没出过错,也从不偷懒,对她们也和气,总是叫她们一声“阿姨”。她们之所以不喜欢她,也就一个原因,观念上的不合。
回到家里,齐染没有跟人多说话,跟两个阿姨打过招呼后,便回到了自己屋里,蒙着被子睡着了。
刘姨问司机:“小姐怎么了?”
司机大哥摊摊手说:“小姐一路上也都是这样,我没敢问。”
“……”
她睡了一大觉,从早上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头脑倒是清醒了许多。去到浴室里,发现了自己的鬼样子,发肿的眼睛,蓬乱的头发,皱巴巴的衣服。
她扎起头发,洗了把脸,换身衣服,打开窗户,让清风吹进来,整个人清爽不少。
她肚子有些饿了,便下楼找吃的。
刘姨听她饿,立马开火做饭,也不过问她发生了什么。
看刘姨这么紧张,她弯起嘴角笑了笑,缓解气氛。
晚上,任淮浪跟随父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齐染正坐在楼下的躺椅上吹晚风。
她笑着跟叫了声“爸爸”后,便回了自己房里,并没有再看任淮浪一眼。
齐染小时候看过一个主题是暗恋的电视剧,剧中的女主角喜欢男主角,但就是憋在心里不说出口,结果等男主落入女二囊中,她再表白时已经晚了。
所以,她碰见喜欢的,就会为自己争取机会。
但是如果总是争取不到,就该放弃了。人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晚上,萧燃打过来电话,说:“恭喜你想通了,回家了。”
齐染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家有你的卧底吗?”
“喜欢你才会关注你。”
“去你的吧。”
“说正经的,过几天是我妈的生日晚宴,到时候我会把请柬送到你那里。”
“阿姨生日我很高兴,我会送上礼物,但我就不去了。”
“不要这么快做决定,你有充足的时间考虑。”
“……”
但齐染真没心情去。
第二天傍晚,齐染依旧是坐在屋外头的躺椅上,左手撑着画本,右手拿着铅笔,淡淡的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女子身体。
萧燃来了后就见她这幅模样,她躺在躺椅上,黑色的卷发放在一边肩头,一身白色的长裙,半边裙摆垂在躺椅下方,露出半截小腿。
在黄昏中,她的脸的轮廓泛着金。她真的美极了。
萧燃靠近后,没打扰她,坐在了她身后面,安静地看她描摹出裙子飘逸的线条。
任淮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画面。萧燃的目光和他碰上,带着火花。
任淮浪收回眼,静静的从旁边经过。
齐染叹气,收笔,问萧燃:“你不是来看我画画的吧?”
“我来送请柬。”
“给我?”齐染伸了伸手。
“不给你,你不是说不去。你画你的,管我干嘛?”
“……”齐染继续画。
没多久,齐平屹到家。黄昏中,他看见两人相依相伴的模样,觉得这样也不错。
萧燃站起来,叫了声:“齐叔叔。”
齐平屹点了点头。
萧燃跟着齐平屹进了屋。齐染没心情去跟人说话,所以依旧画自己的。
第三十四章
外面的天渐渐黑透,齐染正好画完裙子的轮廓线条。
她刚合上了画本,萧燃问:“画完了?”
“嗯。”她答。
从躺椅上起来的时候,萧燃扶了扶他的手臂。
齐染说:“谢谢。”
萧燃说:“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齐染耸了耸肩,就要走时,萧燃又拉住她的胳膊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齐染反问他。
萧燃答不上来。虽然她面上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但他就是觉得她浑身都透着一种说不清摸不透的悲伤,也不知道这悲伤从何而来。
齐平屹就在屋里,萧燃不能当着人家父亲的面随便拉扯,于是放开她,说:“没事就好。我要走了。”
不得不说,萧燃的确很了解她,几乎是把她看透了。
齐染笑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萧总,慢走。我送你。”
“你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
“我没有不舒服。”齐染走了两步,将萧燃送上车后,冲他摆了摆手。
车里的萧燃通过后视镜看到车后头的齐染将画本夹在手臂里侧,一边提着长裙,一边朝楼里走去。
她一温柔起来,萧燃没一点办法不去想她。
送走萧燃,齐染回自己屋的时候,经过客厅的时候,又齐平屹叫住。
停下脚步,她偏头问:“爸,怎么了?”
齐平屹说,“染染,后天是萧太太的生日宴会,你跟爸爸一起去。”
“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齐染微微笑着说。
齐平屹说:“要吃饭了。”
“我不饿,我不吃了。您吃,不用管我。”齐染没心情跟父亲和程虹一起吃晚饭。还有就是,她不想再在家里见到任淮浪。
齐平屹没强迫她,只是望着齐染的背影,心中叹气。
萧妈妈的生日宴会转眼就到了。
这天化妆师来家里的时候,齐平屹特意提了一嘴:“想办法把她胳膊上的纹身遮住,女儿家家的,净在身上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齐染心里悄然落了一个石头。
纹身这事永远是她和父亲的一个隔阂。她第一次从英国回来的时候,父亲去机场接她。
一年没见了,本来应该欢欢喜喜地碰面,父亲却冷了脸,一直盯着她胳膊上的纹身看。
当天晚上,父亲就痛斥了她一顿。
父亲总说,她没有遗传到她妈身上的一处优点。
齐染回想自己的母亲,觉得父亲说的也没错。她的妈妈优雅,温柔,才华横溢,她设计作品被许多一线明星穿在身上,她甚至已经在时尚之都意大利举办了属于自己的个人作品展。
可天妒英才,她在举办完作品展的回家途中出了车祸。
时尚界的一颗冉冉新星就此坠落,她的葬礼,聚齐了各界名流。
齐染心知,比起母亲,她有太多不完美。
所以后来,为了不让父亲看了心烦,她就会穿上外套。
化妆师在用粉底给齐染遮纹身的时候,说:“你的纹身真漂亮,在你身上真的一点都不多余。”
“谢谢,很少人这么说。”
“我不是安慰你,是真这么觉得。”化妆师笑笑。
齐染皮肤很白,又生的细腻,她身上的图案主要是青色,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暗红色,齐染不用说话,万种风情便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
这纹身是在齐染去英国的第一年纹上的,在经历的那场枪击案的一个月后。
枪击案发生后,班上的同学好心叮嘱她:“染,你长这么漂亮,自己住要小心了。”
齐染点着头,提心吊胆。在国外,新朋友也认识了很多,但并没有深交,而远在国内的父亲又忙于工作,完全顾不上她。
她除了自己,谁都指望不上。
她从那时候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满了十八周岁,已经长大,已经成年,她不能总去奢求父亲的庇佑,更不要谈朋友,所有的事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难题要一个人解决。
她纹身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招惹一些。
她个头在英国也只是中规中矩,但人很瘦,天生又是冷白皮,同学说她看上去很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