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姐,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任淮浪说。
“我明白。”齐染在他耳边说,她点了点头,下巴蹭着他的肩头,圈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商城里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这里能藏人的地方都塞满了人,可此时没有人敢出声,因为都怕惊动了恶魔。
齐染的心脏砰砰跳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腿也渐渐发麻。
任淮浪的目光放在外面。透过沙发和桌子的缝隙,他一直盯着一处。
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力量,齐染慢慢地安定下来,不再发抖。他见任淮浪目光一直看外面,便也歪了歪头,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可顺着他的目光向外头看过去,顿时又抖了一个激灵。
“那个人……”
任淮浪将食指放在了唇中间,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他开始将她的手从他脖子上拿下来。
她瞬间猜透了,他想要做的事。
第二十八章
齐染现在躲藏的地方是裤装专卖店,专卖店的右方就有一个收银台,此时距离她大概有十五米远。
收银台的四周都是围起来的,按理说是个特别容易躲藏的位置,而此时,一只流着血的手伸向了收银台外面,似是在无声地说着“救命”。
但很快,手又被人拽下去。
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歹徒混着逃窜的人群上了二楼,而且已经挟持了人质。
齐染吞咽了一口口水。她记得在这个收银台工作的是个比她小的妹妹,人长得不高,但挺别水灵,大大的眼睛,梳了长长的马尾,特别喜欢笑,挺受经理喜欢。
而现在,只要细细地听,就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似是在低泣的呜咽声。
可现在人们都自顾不暇,就算是周围有人看见了她的求救,就算是听到了她的哀嚎,怕是也没人敢上去管吧。
当然,除了任淮浪。
任淮浪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豹子。
紧挨着他的齐染,已经能感觉得到他浑身的肌肉都有绷紧。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他就在等一个时机。
齐染心里一痛,额头在他肩膀上靠了靠。
她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
她知道他是个保镖,她知道他有很强的能力,但她也知道,待在这里比去解救那个妹妹更加的安全,所以从私心上来讲,她是希望他待在这里哪也不去,等着警察来解救就好。
可她还是支持他去。
因为她也知道,在是她保镖之前,他是个军人。她也知道,他除了曾经是个军人,他还是一个男人,一个会在危急时刻向别人施以援手的男人。
听着“嗡嗡”的警笛声,齐染大概能猜到,商城此时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外面的警察再喊:“里面的歹徒听好,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回头是岸。”
相必是听到了外面的喊声,藏在收银台的歹徒想观察情况,就露出了些头。
通过那个黑色的后脑勺,可以大概看得出那歹徒不胖,而且那歹徒把背部留给了他,他更容易下手了。
是时候了,警察来了,也就到了这歹徒心里最虚和最慌乱的时候。
“我走之后,把沙发拉上。”
齐染应声点头,又道:“你一定还要回来。”
任淮浪点了一下头,微微抬起沙发一角,给自己让开了路,他起身,没发出一点动静,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
任淮浪从旁边货架上拿下来一条裤子,卷在了手腕上。
齐染按照他说的,将沙发重新拉好,然后透过那条缝看着外面的他,心里默默地念着“加油,任淮浪”!
她只见他速度极快,又几乎是没有声音地到了收银台旁边。他半蹲下身子,手慢慢拉开门,吱呦一声后,他人钻进了本就不大的收银台里。
一颗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齐染闭上眼睛,她不敢看,真不敢看。
她一直运气都不太好。
先不说前段日子,先是碰上车祸,然后是碰见混混,再后来又被人跟踪这事儿了,就单单说是枪击案,她这都是第二次遇上了。
普通人一生碰见一次已经算不幸了,她遇到两次。
老天挺会跟她开玩笑。
所以,如果现在老天依旧不帮忙,如果出点意外,出现一点失误,那么刚才还站在她身旁的人就没了。
想到这里,心脏一阵抽搐。她还是默念“菩萨保佑”!
听着外头的窸窣声,听着那边的喘气声,齐染焦急难耐,手抓着小腿,腿上的肉都嵌进了指甲里,只有这身上的疼痛才能让心里好受些。
听着没了声音,她咬着唇,向外看,去寻求最终的答案。
开始,收银台那边没了声音,也看不见人影。
她都要忍不住冲出去时候,她终于看到任淮浪朝她这边的方向比了一个“ok!”
她终于没忍住,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
任淮浪已经用刚才带过去的裤子把歹徒的嘴堵了严实,又用布条将他的双手绑在了身后。
但是,情况不太妙的是,被劫持的那女孩已经被吓晕了过去。女孩身上情况也不太好,手腕上有多处伤,嘴角有青紫。
这女孩儿也算是坚强的了,因为他见过的人质挺多了,被吓得尿裤子的也有。
任淮浪掐了掐女孩儿的人中,女孩儿半张的瞳孔里才有了黑瞳仁。
女孩儿缓了几口气,睁大了眼睛,看到任淮浪,先是害怕,但而后看见刚挟持了自己的歹徒已经被绑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任淮浪收走了歹徒手里的枪,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变化。尤其是藏在桌子下面的齐染那边的情况。
他还不能过去,他得看着脚下这混蛋玩意儿。
眼下这混蛋玩意儿正像泥鳅一样在地上扭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但是不可能了。刚才他手里拿着枪对准任淮浪的头的时候都没能赢,那就更别说是他现在这么个窝囊模样了。
收银台里的女孩儿的身子则微微靠向了任淮浪,她像一只受了惊而躲在大树后面的小白兔,而任淮浪就是那棵大树。
这个时候,任淮浪没时间去管这些东西,只是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外头的警察已经在和歹徒谈判,这说明伏在暗中的特警部队已经布好了局,伏击手已经就位,就等上级发布命令行动了。
果然,只听利落而爽快地“突突”声,特警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又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端着枪穿着深灰色的男人走近,枪口先对向了收银台里面。但看见任淮浪后,皱了皱眉头。
任淮浪脚踩着人,把枪交出去,双手举起来。
特警队员把枪拿上,俯身将案犯从收银台里揪了出来,向对讲机那头的上级汇报。歹徒一共四个,前三个已经在一楼收治了,现在这会儿是最后一个。
那任淮浪是?
广播里出现一浑厚的男声说:“人质已经解救完毕,现在请各位顾客有序退场。”
这话广播了三遍,但人们都不敢做那个最先露面的。
而齐染推开遮住洞口的沙发,钻出来,又拖着发麻的腿,直接朝着任淮浪奔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重新将他抱在怀里。
任淮浪推了推,但她反倒更是得寸进尺,踮起脚尖,两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几乎吊在了他身上。
而一手抬着枪的特警还没走,他把歹徒从地上揪起来后就看到这一画面。
一口好大的狗粮囫囵咽下去。
既然他没有女孩儿抱,那他就摸摸案犯吧。一只手摸上案犯衣服上和裤子里的口袋,又对任淮浪说:“你俩跟我走一趟。”
“好。”任淮浪答。不管怎么样,他刚才摸了枪,得去洗脱一下嫌疑。
藏匿在试衣间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出来,看见有扛枪的特警,心里安顿不少,这才大胆走路。
齐染这会抱着他,身上发着抖,明明那么怕,还是第一个冲出来找他。
任淮浪说:“得去一趟公安局。”
齐染抱着他,点头。
可一转头,看见那个受了伤的女孩儿,站在后面,虚弱地问:“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