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想吃什么？老爸陪你，晚上还要赶火车，下次可能又要元旦了。”
“舅妈刚打电话说等着我们回去就炒菜了。”凌薇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可话说出口还是有些冷淡。
“叔叔好。”李默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凌薇压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她没有对李默尘微笑，点了点头说句，“我们先走了。”然后拉着爸爸的手臂向校门口走。
“薇薇，同学和你打招呼怎么不理人家？没礼貌的。”爸爸转身对李默尘说，“孩子你好，你和我们家薇薇一班的吗？”
“不是的，叔叔我是一班的，理科。我们高一是一个班的。”李默尘笑的很自然，好像早上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这是我高一同学，理科拔尖班的。”凌薇介绍完以后说，“李同学，你妈妈过来来，再见。”
李默尘转身并没有看见母亲走出来，但回过头来凌薇已经挽着她爸爸走了。
他的妈妈肯定还在排队等着和班主任交谈，怎么会这么早出来，李默尘早该知道的。
感情在对比之下似乎才显示出何者最珍贵。
回家的路上，凌薇和父亲聊了好多内容。
她谈学校发生的好玩的事情，谈地理老师上课讲的某些稀奇古怪的例子，谈历史老师给他们看的战争影片，也谈舅舅舅妈偶尔的争执，谈小天背着家长做过哪些无伤大雅的坏事。
她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单独和爸爸这样聊过天了，发自内心的充盈。
回到卧室放下背包，拿出手机，凌薇发现李默尘发了两条消息。
“回家了吗？”
“你爸爸人真好。”
李默尘是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的，凌薇深知，但仍希望他能说一句，“早上是我不对。”哪怕多余的解释一句，“我当时也是怕我妈多问。”
可他没有。
“回家了。你妈妈也很漂亮。”
凌薇不假思索的按下发送键，她知道自己这样说话带着呛意，但还是做了。
“你先吃饭吧，晚上说。”
“晚上我爸来接我，先不一起了。”
凌薇撒谎了。
“那好吧。晚自习前见一面吧？”
“再看吧，陈老师让我们今天早点去换座位。”
对方隔了一会发来一个字，“好。”
凌薇把手机扔在床上，走出房门去吃饭。
咧着嘴，怕被看出蛛丝马迹。
真累。
晚饭过后，凌薇陪着爸爸出门，看着他向车站方向走去，心底很不舍得，也只说了不用担心我。
她比以往提前了整整半个小时到教室，每过两三分钟就看一眼手机，可眼前的小物件像是成为了模型玩具，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嗡。”
凌薇激动的从桌兜里拿出手机，一条短信息来自爸爸。
“薇薇，我上车了，爸妈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起。再坚持半年，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注意身体，有任何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
她眼眶有些湿润，回复完以后趴在了桌子上，不想被人发现微红的眼。
这一趴，居然睡着了。
直到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吵杂的声音在周围环绕，她才惊醒过来。
第一反应居然还是看手机。
什么都没有。
凌薇索性按下关机键然后把它放进了书包底层。
晚自习是文综小测，凌薇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奋笔疾书。放学铃响，她立马起身向厕所跑去，出门的时候遇到莫晓冉。
文科班的厕所总是拥挤。
“去那边？”莫晓冉提议去理科班一侧。
凌薇答应了。
上完厕所出来，凌薇斜着眼睛透过窗户看向一班教室，他们应该也刚进行完理综测验，因为很多人拿着卷子凑在一起对答案。
“一起回家吧。”晓冉说。
凌薇愣了一下回应，“好。”
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凌薇还在偷偷张望，心底里是希望能有那个熟悉的背影出现的，可还是嘴硬。
“今天开完家长会，你家人有去找老师吗？”晓冉问。
“没有，我爸说人太多了就走了。”凌薇略显无奈地笑了。
“我妈真是的，等到了最后，和陈老师聊到十二点多，我也是服了。”
“那不挺好的吗，怎么了，说什么啦？”
“我妈问她我在校有没有和男生走的很近。”晓冉看向凌薇，“你说我妈还真是问得出口，她还是不信任我。”
“你怎么知道的？”
“晚自习前班主任跟我说的，问我是不是家里给的压力比较大什么的，然后提了一下。”
“那说明老班还是很放心你的。”
“希望吧。”
“李炎枫最近联系你了没？”凌薇想起了陈最早上说的话，心里有些微波晃动。
“枫子啊，有时会给我空间留言什么的，偶尔发发短信。”晓冉说，“我们俩倒是没什么，我妈也知道我们仨的关系。我就是怕她揪着之前信的事情不放。”
凌薇安慰，“没事儿的，你成绩这么好，大人不就都看成绩吗，只要你保持这样她不会说什么的。”
“但愿。”
第八十五章
凌薇和李默尘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两个人都僵着。
又是一个周末的夜晚，耳机里孙燕姿唱着《坏天气》，窗外也在飘着雨。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她在日记里写道，“不就是一个招呼吗，有那么重要吗？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天，没心思上课没心思做作业，凌薇！你在干什么啊？！”
骂自己的话写了一长串，《坏天气》单曲循环了两遍。
“先开口的人算不算不争气？”刚落笔，手机响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谁会打来电话呢？
来电提醒：李炎枫。
凌薇放下笔，关掉Mp3，深呼吸几下确保自己处在一个平静的状态然后按下接听键。
“大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差点就要挂了。”枫子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我刚上厕所去了，你今晚不用画画吗？”
“画着呢，出来透个风。”李炎枫沉默了三秒，“我昨天和李默尘打电话了，他说你们吵架了还是咋？我太了解他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
凌薇打断了他，“你是说他跟你讲了？他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说家长会和他妈一起遇到你了没打招呼惹你生气了呗，真的是这样啊？”
“……”凌薇有一种家丑不想外扬的感觉，“算是吧，我是不是特小气？”
“理解理解。”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那天给你发消息你不怎么回，去教室找你看你趴在桌子上可能是不想见他吧，就没好意思联系你。他这人，假清高，我习惯了。”
枫子的口气比较轻松，听得出来他不想让这通电话变得沉重。
“原来，他那天来找我了。”凌薇有些释怀。
“怎么不说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默尘儿这人吧，还是很内向的，但是他还是很在乎你的。”枫子强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凌薇应答。
“哈哈哈，那就好，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是请你来当说客吗？”
“也不算吧，咱们都是好朋友，我也不想看你……们这样，你们可都是重点班的人呐，学习搞下去咋办，还有二百来天了吧。”
凌薇被他逗乐，“第一次听你这么认真的谈学习。”
“哈哈哈哈，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我这边也不能长时间打电话，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先挂了啊。”
“你别告诉那小子我给你打电话了啊，他脸皮儿薄，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行，好好的。”
“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哦，别在那边惹事儿，未来的大画家。”
“行了行了，别抬举了，我心虚，你早点睡吧，我抽根烟就进画室了。”
“少抽点。”
挂掉电话后的凌薇看着眼前的日记本上蹩脚的话，拿起笔又把它划掉，只留了最后一句，然后续写到：不算。
“明天语文课下记得交作业，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凌薇双手握紧手机，不知道李默尘有没有那一份默契，懂她的心意。
“好的，凌老师。”
“降温了，凌老师记得加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