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呢，他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校门口等我们，准备跟大家一一告别，你那天请假了。”凌薇一边编辑短信一边给陈最心里添堵。
“靠！对不起我大兄弟。明天给他打个电话道个歉。”
“你可算了吧，还是发短信吧。他们那边管的挺严的，平时上课手机都不允许带，查到了就收了。”
“这么厉害的嘛，也是，毕竟花了那么多钱，是得好好管管。那个……他怎么说？”
“刚发出去，上课着，肯定待会儿才回复。”凌薇刚把手机放下，振动声就响了。
“快看快看。”
“他说让我们别担心，好好吃，他请客，待会过来结账。”
“呦呦呦，那我还要一个鸡翅。”陈最冲着老板嚷嚷加餐，“哦，再加一个鸡腿，谢谢！”
说完，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两个人都不说话，盯着菜，摆弄着手里的铁签。
“陈最，对不起。之前……是我没有好好考虑你的感受，是我太狭隘了，很多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能原谅我吗？”
凌薇先开口。
“看在鸡腿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了吧。”陈最若无其事，“那你现在告诉我吧。”
凌薇把与李默尘相关的事情在脑海中铺陈开来，有的场景觉得害羞就一句带过让她自行想象，有的纠结徘徊说出口后自己反而恍然大悟。
可言语的表达终究只能阐述一部分，最真实的想法和那些最隐密的小心思她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或者说，不愿。
比如一个故意望去却看到对方也在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一句看似普通实则蕴含寓意的话、一首充满意境旋律动听的歌，这些细枝末节里的默契和关心不但暧昧，更加珍贵。
“所以，我没有骗你喔。我们真的没有在一起。”凌薇看着陈最说。
“我靠，这你们俩都没有好上。”陈最惊叹的放下手里的鸡腿，“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很好，这种感觉很好。”
“我也觉得，很好。”凌薇低头，“我想起莫晓冉跟我讲的一句话，你想听吗？”
“想说就说呗。我也不是讨厌她，你跟我讲了我这不是就明白了。”
“我刚开始跟她聊过一次，她说：在你确定可以得到和还没有完全得到之间的这段时光，是最美好的。”
“等等，在你确定得到、和、还没有完全得到之间。”陈最想了想，“还不如直接说，暧昧的时光是最美好的。”
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凌薇评价，“你……总结的很到位。”
“你刚刚说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陈最看向凌薇，表情严肃起来，“不是老马，是蒋然。”
“我刚开始对他的感觉就有一点像你那样，会小心翼翼，会很容易多虑但也很容易短暂的满足，怎么说呢？就是对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后来我看见网上有一句话，大概这样说：真正的放下，不是说忘记曾经有多喜欢他，而是仍然记得那些粉红色的日子，却不再期待和他拥有未来。”
“所以，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骗老马。对于蒋然，我肯定是不会忘记的，只是那种感情已经不是喜欢了，就像，像一个老朋友吧。”
陈最笑了笑，“是不是太假了？”
凌薇听得入心，“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个年纪说这些太早了。一年后，三年后，你对老马也可能是这种感觉。所以呢，享受当下吧。”凌薇摸摸她的手。
“也许吧，我现在算是相信了：初恋都是苦涩的，最终都走不到一起。”陈最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不太好，“哎哎哎，怎么又提起我的伤心事了，说你呢，你个还没谈过恋爱的人在这儿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几点了，快放学了吧？”
“应该快来了，他骑车，几分钟就能到。”
刚说完，凌薇的手机响了，“嗯嗯，我们就在里面，你直接进来吧。”
话音未落，李默尘就走了进来。
“哈喽，吃的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快？”陈最惊讶。
“我们化学测试，提前交卷了。”李默尘坐在了凌薇旁边。
“不对，考试你还看手机？”
“小测验而已，没那么严重。”李默尘挠头，“别说我了，你们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你要点点儿什么吗？”
“不用了，我妈在家准备的有夜宵，我回去吃点就行。要不我送你们吧。”
“我就不用了，不顺路，你送凌薇回去吧，今天可真是麻烦你了。”陈最对李默尘说。
“没事儿没事儿，大家都是朋友。”
凌薇和陈最先出门，李默尘在收银台结账。
“我跟你说的，你知道就好了哦。”
“知道了知道啦！”陈最笑言。
“走吧。”李默尘上前。
“我在路边打个车吧，太累了，想回去睡觉。李默尘你送凌薇回去吧，你不是骑车了吗，你们注意安全，我去前面路口等车，走啦。”
陈最挥手跟两人再见。
“你，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说声。”
转身挥手的刹那，陈最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下过雨的路面比较潮湿，凌薇建议就这样推着车聊几句走到分叉路口然后各回各家，李默尘没有拒绝。
“刚才一共多少钱啊，我明天还给你。”
“没事，不用了，我不是欠你一顿饭么，就当我请了。”
“不行，这怎么能算呢？”凌薇看向他，“我的意思是，你不欠我什么，这是理应还给你的。”
“真的没关系。”李默尘笑着看她，“你们俩和好了就行。”
“那下次请你吃饭。”凌薇补充，“我和陈最一起。”
“好，我记下了。”
“今天，考试怎么样啊？”
“随堂考，就那样，你们应该也有很多吧？”
“我们还行，文科和理科还是有区别的，其实我们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什么死记硬背就好了，文科也很考验人的逻辑思维能力，我的地理啊。”凌薇不经意的抬头看天空，没料到被雨后深邃纯净的苍穹惊艳了。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李默尘也抬起了头。
“看若隐若现的云层。”
“以前我还真没仔细看过，挺有感觉的。”
“我每次到了晚上，做题、刷卷子或者背书到一定程度感到厌烦和疲惫的时候，就会趴在小窗口看看天空，有时候皓月当空，有时候乌云密布，有时候有很大很亮的星星，有时候有流动的轻薄的云层，就一下子睡意全无，感觉特别舒服。”
李默尘笑。
“怎么？是不是觉得特矫情，特傻。”
“没有，我在想象那个画面，以后你看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们一起看。”
凌薇斜过眼睛看他的侧脸，“好啊。”
手机震动，是陈最。
“我到家了，有你真好。”
“还有，人家都说没有恋爱的高中生活是会遗憾的，虽然你看到了，我现在很惨，但两个人在一起时还是很开心的，我希望你过得开心，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军师随时在线。”
凌薇盯着屏幕不知道说什么，怕李默尘看到。
“怎么了？是陈最吗？”他问。
“嗯，她跟我说一声她到家了。”凌薇匆忙把手机放进兜里，“我们走快一点吧，不早了。”
来到分叉路口，两个人聊着各自班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李默尘就接着往凌薇家方向走，执意送她一程。
“就到这儿吧，我拐个弯就回小区了。”
“那我，骑车回去了？今天没拿书，你就早点休息吧。”李默尘把自行车转向，示意凌薇回家。
李默尘刚转过身坐上车，凌薇没有按捺住心中所想，“喂！”
“嗯？怎么了？”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凌薇双手背后，紧紧捏着伞。
“问吧。”
“上次，你送我回来，就李炎枫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去找陈最那次……”
李默尘看着她，双手牢牢捏住车把，眼神里也充满了期待。
“我想说，上次也是走到这个地方，你想问我什么？”
李默尘像是猜中了什么。
凌薇看他没有说话，低头找到那条短信，然后一咬牙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红着脸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