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实在是太好奇了,心里像有那只小白猫伸爪子挠挠挠,干脆伸手去拿那本书,顾照鸿看见了,也没阻止。
金子晚便看的更加光明正大。
刚打开第一页就整个人五雷轰顶。
——第一回 ,顾少侠桃落府仗义执言,金督主不容沙革职庸官。
这什么?!
金督主晕晕乎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着书的手都在抖。
顾照鸿看他被震撼的七荤八素的样子就忍不住扬起嘴角,不管是什么时候,逗他的晚晚都像拿着一根小草逗那只小白猫,让人心里痒痒欲罢不能。
顾照鸿示意庆叔先下去,庆叔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金子晚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写的?!”
“怎可能,”顾照鸿失笑,“你没听方才庆叔说吗,是找的有几分文采的教书先生写的。”
金督主抬起胳膊,用他那上绣了凌云花纹的红衣广袖挡住了脸。
以往他看到与盛溪云的话本时只觉得怒气冲冲,火冒三丈,纯然都是因为被猜测的荒谬离谱二动怒;而如今看到他与顾照鸿的话本,却只觉得羞赧。
许是这话本中讲的都是实情,又许是这人是他真正的良人。
顾照鸿站起身,在他面前俯下身,把他的胳膊拽下来,却一下没拽动,又使力拽了一下方才拽下来,刚一把袖子拿开就看到他绯红的脸,心里喜爱:“怎么还害羞了。”
金子晚一手打上他的手,那力度宛如小猫抓痒,瞪他:“你还有脸说?!”
顾照鸿伸手捧起他的脸,含笑低语:“不是你说的,世人若揣摩,也只能揣摩你与我么?如今我便给世人机会揣摩。总有一天,所有人只要一提起你金子晚,必然就会想到我顾照鸿。”
他轻轻地含住金子晚的双唇,在他唇上呢喃:“这样不好吗?”
金督主虽说脾气不好又尖酸刻薄,但每次都能被顾少侠撩的面红耳赤,当下丧失反驳的能力,过后又不好翻旧账,简直被吃的死死的。这次也一样,迷迷糊糊的就被顾照鸿三言两语拐了去。
如此耳鬓厮磨了一阵,顾照鸿方才放开他,回到了自己刚才的座位上,又拿起那本书,叹气:“只是如今无人,找的人又写的质量并不好,很难传开。”
金子晚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甚至觉得以毒攻毒,乱拳打死老师傅也不是不可以,他拿起茶杯抵到嘴边:“谁说无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金督主说的是谁!
第78章
顾照鸿闻言向他看去:“何意?”
金督主微一挑眉, 桃花眼里波光潋滟:“阮兰河这狗东西,我还未与他算账呢。”
顾照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的肩膀都在颤动。
这位喜庆的探花郎阮大人, 就如此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单方面逼上了贼船。
金子晚施施然把那杯茶放到桌子上, 眉梢微扬:“解决了海月府的事, 你若无事,不如我们下一处便正好去扬青府一趟。他阮兰河最好没有真的被调到扬青府, 否则这写话本的活儿, 他是决计逃不掉了。”
正和城,正慈寺。
穿着嫩绿衣衫的父母官阮兰河阮大人动作顿住,难以自制不可预见地“啊嚏——”打了一声巨大无比的喷嚏。
“……”
坐在他对面的莲烬伸手抹了一把脸。
阮兰河吸了吸鼻子, 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拿了一个干净帕子隔着桌子去给莲烬擦脸,莲烬眼看着他嫩绿色的衣服就差一点沾到饭桌上的菜汤,连忙伸手接过帕子示意他赶紧坐下。
莲烬问:“风寒?”
阮兰河摇摇头:“头不痛也不昏沉, 应该不是。”
莲烬扫了一眼桌子上被他吃的溜光净的饭菜:“……胃口倒也不错。”
阮兰河放下筷子,左思右想,神情恍惚:“不对,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七上八下的。”
莲烬给他夹了一筷子竹笋:“哪种感觉?”
“说不好。”阮兰河皱着眉。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是阮兰河的师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师爷喜气洋洋地踏进门槛,一进来就给阮兰河长揖到底:“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阮兰河刚重新拿起筷子, 又放下了:“师爷这是怎么了?”
师爷一脸喜气:“大人,您的调令下来了!是烫金的呢!”
大盛朝的规矩, 官员的调令若是左迁,便是烫金,若是右迁,便是烫银。如今阮兰河收到一纸烫金调令,想来必是升迁了!
阮兰河却并不意外,就像金子晚说的一样,此次换任,他必是要升的,只是虽然有猜想,但也还不确定去哪里罢了。
阮兰河接了调令,谢过师爷,拆开看了看。
莲烬挑眉:“哪里?”
阮兰河把调令转过来给他看,首页上面写着扬青府三个大字。
师爷也看到了,一拍大腿:“扬青府好啊!大人,您可算是去了个富饶之地啊!在我们这儿带了三年,耽误大人的前程了——”
阮兰河转过脸,皱眉:“师爷这是说哪里话,扬青府再繁华,我对咱们正和城是感情最笃的。”
师爷嘿嘿一笑,他们百姓都是真心喜欢这位探花郎城官,他便忙说要去把好消息告诉大家,阮兰河也拦不住,只能摇摇头看他乐颠颠地出去了。
阮兰河脸还没转过来呢,莲烬刚伸筷子,就听阮兰河幽幽道:“我都升官了,最后一块狮子头不如就留给我吧?”
莲烬的筷子在距离狮子头还有几厘的地方顿住了。
摇摇头,他还是夹了起来,却送到了阮兰河碗里。
阮大人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狮子头,莲烬奇怪:“你怎不高兴?”
阮兰河垂头丧气:“我总觉得此去路途迢迢——”
说完他瞥了一眼莲烬,见他没什么反应,声音大了一点:“——凶险异常。”
没反应。
“不归之路——”
没反应。
“——九死一生——”
“行了行了,”莲烬听他最后的生字都破音了,实在是没忍住笑出来,“我同你一道去。”
“甚好甚好。”
阮大人心满意足,咬了一口狮子头。
不过方才所说也不全是诓骗莲烬,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在扬青府等着他一般。
待顾照鸿和金子晚回到海天城后,刚踏进城门,赵六便神出鬼没地来报:“督组,顾医斯已经带则人去客赞画画像了。”
金子晚颔首,和顾照鸿便往客栈去,却未曾想刚一进门,就看见客栈里吵吵嚷嚷,这些百姓声音恁大,七嘴八舌的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坐在他们中间的顾胤一脸不堪忍受只想死的表情,旁边举着毛笔的寒欢也满脸为难,这一笔不知该往纸上哪里下。
金督主皱眉,饶是他武功高听力好,如此嘈杂也听不清什么,悄没声息地快走了两步,没惊动那些百姓,侧耳去听,这才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宫里来的公公长得忒白,和那墙也不差几分了!”
“是啊是啊,生的还高!”
“老李,你这可就是胡说了啊!那老头子分明身形佝偻,也就比我那媳妇高半头,怎就生的高了?!”
“王老二,你才胡说!他比我都要高上几分!我看是你当时没仔细看,现在胡说八道呢!”
“嘿我说你这老头子仗着岁数大,怎么就胡说,我把我自己女儿交出去了,我能不仔细看过他长什么样子?”
“那怎么,同样都是交女儿,我老李头就能胡说八道了?!”
“……”
金子晚:“……”
正当金督主捂额的时候,顾胤一眼看到他,双眼里火光暴涨:“嫂——金督主!!!”
众百姓一下就安静了。
顾胤心想,还是他娘的嫂子的名声好用!
金子晚被他一声点出来,便也走了过去,站到了寒欢旁边,问:“画的如何了?”
寒欢要起身见礼,金子晚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好,回答问题就是,于是她便道:“大抵的画像是画出来了,但一些细节还有待商榷……”她咬了咬下唇,放低了声量,“家中女儿被骗走的百姓不少,但他们见那太监的时候也不长,多数只是打过照面或是说了几句话,也没有多留意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