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道:“随便你,我也不是很在意。”
很明显的欲擒故纵,但盛溪林还真就吃了这一套,他皱眉:“你若是不在意,还找我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金子晚顺了顺小白猫的毛,小白猫伸出肉爪子把金子晚滑下去的衣领硬是给捞了回来,圆滚滚的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金子晚被它逗笑,“如果你想做的事有益于我想做的事,那合作倒也不是不能谈。”
这个情况是盛溪林没有想到的,他脸色有些沉了,显然是不喜欢这种在谈判中落于下风的感觉:“你想利用我?”
“那也要先看看你够不够资格被我利用。”金子晚云淡风轻,“在这场谈判中,我说了算。你不同意,我就杀了你。”
盛溪林眯起眼睛:“你不——”
“我知道霍骑在院子外面,”金子晚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可照鸿也在外面,你可以猜猜,他杀竹心用了三招,他杀霍骑能用几招。”
金子晚朝对面的石凳扬了扬下巴:“坐,谈判这才刚开始。”
他本以为能看到盛溪林恼怒的样子,可没想到他居然没生气,眼底有着意味深长,真的在对面落座了:“不愧是金督主,是我小瞧了你。”
他顿了下,又问:“是谁把你教成如今这般的?”
金子晚道:“在宫里摸爬滚打仰人鼻息个二十年,便是这样了。”
盛溪林微微倾身,话里有话:“事实上,金督主,你本不需要如此仰人鼻息,这不是你命里该有的。”
金子晚睁开眼睛看着他,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打算说了?”
盛溪林伸手隔空点了点头,脸上有几分笑:“你远比你想象的要尊贵得多。”
金子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开始盘算。
盛溪林在见到他昨夜和顾照鸿伪造出来的胎记后,态度可以说是有了一定的转变,之前还是试探防卫,现在却有点……让他说不好。但他现在能确定的是,盛溪林必定是把他和盛溪云的身份弄混了。
所以不论盛溪林现在以为他金子晚是谁,实际上都是盛溪云的真实身份。
金子晚道:“说说你想做什么吧。”
盛溪林:“自然是想做皇帝。”
金子晚给猫顺毛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不稀奇。”
盛溪林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你已经有了一切,还有什么是盛溪云给不了你的?”
金子晚也不藏着掖着:“自由。”他道,“我和照鸿成婚了,如今算是彻底从朝堂踏进了江湖中,你觉得盛溪云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放过风起巅么?”
盛溪林眸光一闪:“我能帮你。”
金子晚反问:“怎么帮?”
盛溪林直白:“你帮我把盛溪云拉下皇位,待我登基后自然会给你和顾照鸿最大的好处。”
金子晚笑出了声。
盛溪林蹙眉:“你觉得很可笑?”
“难道不可笑?”金子晚笑够了,“你一个已经废黜了的前太子,在天下人的眼中还是一个死人,你拿什么去和盛溪云争?你拿什么说服我相信你?”
“你想谋朝篡位,你想逼宫造反,你连城门都进不去。”金子晚摇摇头,“痴人说梦。”
盛溪林也笑了:“金督主,你知道什么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
金子晚止住了笑,狐疑地看着他。
“你想不到朝中有多少大臣是我的人,”盛溪林往后一靠,脸上满是胜券在握,“你也想不到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了多少势力。”
金子晚不可能被他唬住,阴阳怪气回去:“若真是如此,你还需要我做什么?你大可以直接用你的朝中大臣,用你那些我难以想象的势力直接杀到京城去——不,你干脆直接杀到紫宸殿去。”
盛溪林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金子晚:“你说得对,逼宫造反我并不是一定需要你。”还没等金子晚说什么,他又继续说,“但金督主,你和我,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金子晚心漏跳了一拍,盛溪林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在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比你和我的关系更亲近了。”
他抬手按住了金子晚的肩膀,正好是那块胎记所在的位置:“回京城吧,金督主,你想要的一切答案,都在京城。”
……
院子外,霍骑双手环胸斜靠在墙上,他几丈远的地方站着顾照鸿。
自从血月阵内霍骑替盛溪林出手要伤顾照鸿之后,顾照鸿到如今对他都是冷淡有礼,再不复先前的说笑亲近。
霍骑舔了舔嘴唇,道:“我还没有恭喜你大婚之喜。”
顾照鸿道:“多谢。”
霍骑指了指院子里,他们武功都是掐尖的,耳力也好,院子里盛溪林和金子晚的对话对他俩而言几乎像是在耳边说的那么清楚:“此事远未了结,你当真要搅进这滩浑水里来?”
顾照鸿扫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冷冰冰的:“不劳霍少侠费心,与其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多去遍访名医,看看如何能把翩姑娘脸上的疤去了。”
他把霍骑的伤疤翻出来戳。
霍骑神色一黯,他喃喃:“我只是……想让你过平安喜乐的一生,远离这些污秽泥——”
“霍骑。”
顾照鸿打断了他,他抱剑而立,眉眼俊朗神色却冷绝:“有些话说不得,胎死腹中你我都好过。”
霍骑玩世不恭的笑再也挂不住,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地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但这时门开了,盛溪林走了出来,他和金子晚谈完了。
顾照鸿扫过盛溪林一眼,又满含锐意地最后看了看霍骑,踏进了门,再没回头。
第206章
顾照鸿进了院子里, 反手一挥,院子的大门便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金子晚不回头也知道他来了,把小白猫举了起来,小白猫对着顾照鸿甜甜地喵了一声。
顾照鸿笑了, 走过去捏住小白猫的肉垫晃了晃:“它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金子晚惊异:“何止是一点, 这都一年过去了, 它至少圆了一圈。”
顾照鸿打量了一下小猫:“比起普通猫的生长速度还是慢了点,正常一岁的猫要比它大多了。”
金子晚沉吟了一下, 有些迟疑:“应该这个品种的猫都长不大?”他想起了风起巅后山里的那只大橘猫, “你家的那个可能有点太大了。”
顾照鸿失笑。
他坐下来,温柔地摸过金子晚散落的墨发:“和盛溪林聊得如何?他信了?”
金子晚伸了个懒腰,露出扎眼的锁骨:“裴宗师亲手教你的手法, 栩栩如生,容不得他不信。”
顾照鸿也挤到了木摇椅上,紧紧挨挨地把他搂在怀里,在他的锁骨上落下几个吻*痕。金子晚吓了一跳:“一会儿塌了!”
“不会, 牢固着呢。”顾照鸿道,“让我抱抱你。”
木匠都发话说不会塌,金子晚也就不纠结了,他想到刚刚提到的裴宗师, 随口说:“裴宗师说他准备离开了。”
顾照鸿道:“也不算真正地离开,他如今执念已消,打算出去浪迹天涯,风起巅永远在这儿,他可以随时回来。”
金子晚顿了一下:“任寒秦同他一起去?”
顾照鸿颔首。
也好。
顾照鸿低声问:“你接下来打算直接回京城?”
“着什么急, ”金子晚淡淡,“如今是盛溪云和盛溪林都求着我回京城, 该着急的是他们。”
他歪了歪头:“回京城的路上不妨去趟扬青府,我要看着阮兰河给我好好写点东西出来。”
顾照鸿想了下这个路程:“那要绕路。”
“我说了,我不着急。”金子晚懒懒散散,“给盛溪云添堵才是正经事。你猜猜他为什么突然连发四道圣旨要我回京?”
顾照鸿挑眉:“你我成婚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金子晚伸手点了点他的鼻梁:“聪明。我早就怀疑现在那些我与他的传言是他在暗中操控,或者至少是他推波助澜,没少给我添堵。这次轮到他尝尝这种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