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与白月光+番外(30)

作者:王孙何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于思海回得很快:“看了看了,拥抱的时候看了,没有伤,你快点进来我拖不住他了!怎么像条小野狗似的他!”

我说:“我不进去了。”

于思海说:“你他妈矫情不矫情啊!”

我说:“你……你劝他接一下电话好吗。”

看起来于思海真的很愤怒,他连“操”这个字都单独打出来发了给我。

我给唐书禾打了电话。振铃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喂。”

我贴着门板,缓缓滑到地上。我说:“唐书禾……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那边是不是很吵。”

他叹了口气,一下子,周围变得安静了,应该是进了包厢自带的卫生间。

他的声音还是没变,轻轻的,他说:“怎么了?”

我听见他轻声问怎么了的时候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有一滴水突然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擦了擦,说:“我……好久不见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他沉默。

我蜷缩起来,说:“嗯……你以后会,就是,步入正轨的,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对吗?”

他顿了顿,说:“会吧。我也不知道。”

“挺好的。你爸妈,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了,挺好的。”

唐书禾不说话。

我说:“其实,其实如果你不想挣扎了,累了,我们可以,可以不像原来那样,我们可以悄悄地,不让你爸妈知道……”

“路怀,”他说,“你别这样。”

那你他妈怎么就能这样对我呢。我把脸埋进手中,嗓子紧得说不出话,手上全是水。

他不说话,也不挂断,只是默默地听着,半晌,轻声说:“路怀,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我说,“那我们就算是,断了,分手了吗?”

他说嗯。

这句话问出来以后,我突然意识到,纵然只有一门之隔,我也再没有资格抱他了。

我说:“我知道了。”

我慢慢地爬起来,从KTV的走廊里走出去。那一路各个包厢里传出不同的歌声,我不停地祈祷不要听到那首歌千万不要让我听到那首歌,我跌跌撞撞地逃出去,万幸没有听见那首《信仰》。

我懵懵懂懂,轰轰烈烈的一场大梦,就此一笔勾销。

后来啊,后来我考上了北京的那所大学,毕业了以后写字,出书,写剧本,住在博雅世家3单元A栋205,养了一条金毛叫路博文,认识了文艺青年文瑞修。李睿复读了一年以后考得比上一年好一点了,于思海落在了一个离我很远的城市,刘宏博出国了,许茹也是。我们偶尔小聚。至于他……至于他。

八年后,他在李睿的婚礼上,叫住了我的名字。

“不会再走了。”

“给我个联系方式吧。”

“你相信吗,爱是一种本能。”

“我一直在想,我想你还胃疼吗?你还喝咖啡吗?你还熬夜吗?你还喝那个牌子的啤酒吗?你还在弹那把琴吗?”

“怀哥,这八年你开心吗?”

“不是你给我下降头,就是我自己太他妈贱了。”

“可是我真挺想你的,书小禾。”

明知风尘鹿鹿,青春虚掷,偏偏一步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我才醒,宿醉之后特有的感觉,听东西看东西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透明的胶,让人不想起床。我闭着眼睛伸手摸到手机,眯着眼睛摁了一下,屏幕亮了。

我盯着屏幕的通话记录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嚎了一嗓子捂住了脸。

太他妈离谱了,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文瑞修,我,唐书禾喝了场莫比乌斯接力酒,然后我就把自己家的住址不打自招地说了个底儿掉,我还企图透露这破小区物业极差,然后我就开始痛骂唐书禾,我说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处男,八年过去,我已经无痛当妈了,草。

真有你的。路怀。

我晃了晃脑浆子,努力想了想,我说完那句话以后……不对,我好像没给他完整说话的机会,我说完很想他之后嘴就他妈跟个破拖拉机一样突突突突不停地说话,我……等会我想想啊,我说什么来着。

哦。我一直不停地说唐书禾你是不是给我下降头了,我他妈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说着说着还唱了几句。

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安详地缓缓拉上了被子,打算就地入土。

我说唐书禾你要是不来找我我一辈子都不会问你,但是你回头了我必须问你,为什么啊当年?你现在既然肯回头那我应该没让你恶心到这种程度吧,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吃一堑长一智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再挨一巴掌!我他妈疼怕了!

我好像没听到他的回答。他只哽咽着说路怀对不起,我会好的,我很快就会好的。

我吼回去,唐书禾你不要说对不起,我他妈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说对不起。

特别让人郁闷的一个事。我叹了口气,划了划手机,果不其然,唐书禾在早上九点钟的时候给我发了条信息。

“醒了吗?”

他说:“昨晚你喝醉了不算数。今天我打算开始找房子了,你要是真的不想我住在博雅世家,就发信息告诉我吧。”

我头痛欲裂,把手机扔到床上。

文瑞修酒劲儿过了又联系了我,他说路老师你的框儿是不是还没定,要不咱们再聊聊。我说行,但是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他笑,说那喝点什么,喝咖啡吧。

我想起昨天和唐书禾喝咖啡,胃里还是泛苦,就说算了,来我家吧,我给你炒俩菜。

文瑞修其人简直了,特别爱上头,一说事就手舞足蹈,靠在厨房的门边上,在油烟蒸腾的雾气里跟我比划:“我想做那种浸没式的,从舞美到演员都要,我前几天看了好几个场子,你知道不是把灯光和音响放在观众身后,把舞台搞成四面透明就是浸没式的……”

我说:“嗯。这主要看你调度。”

他说:“你本子里也可以发挥。”

我说当然了,然后把菜盛进盘子里,说:“单身厨艺水平,勉强能吃,你尝尝吧。”

文瑞修一点都不客气:“没事,难吃我就吃我买的水果罐头。”

“靠,”我笑了,“你好歹尝一口啊。”

他也不接话茬,又说:“我前些天看蒲松龄,来了点感觉。”

我说:“你用蒲松龄当脚本?鬼狐现在能排吗?”

他笑了:“就看编剧怎么圆了,再说也不是拿那个当脚本,我只是想……在整个戏里呈现出一种极力消解人的意义,但是又无法逃脱,在私密和暴露之间撕扯的感觉,所以不想谈论人了,就谈论鬼吧,你能理解我意思吧?”

“……可以,”我说,“但是文导,我们说人话,好吧。”

文瑞修啧了一声,用勺子在水果罐头瓶子里来回搅,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觉得……爱能刺破恐惧吗?”

我在刷锅,顿了顿,问:“为什么用‘刺破’?”

“因为只需要‘刺破’就可以了,不必战胜,我认为恐惧和爱一样,是永远不能被战胜的。”

我没说话。

文瑞修凑过来,说:“你的眼睛里缺的那一块现在好像被我刺破了。”

“我求你了,”我说,“咱们正常点说话好吗。”

他说:“你在难过什么?”

我把刷锅水倒掉,然后说:“我认为爱不能刺破恐惧。”

他说为什么。

我不说话。

他不再问,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那就照着你的想法写吧。我要别人写本子的话可能会说一个大框,但你可以放手去写,我只是说,我想谈论灵魂,谈论恐惧,谈论爱,剩下的你放手去写。”

“谢谢,”我擦了擦手,“你现在可以放嘴去吃了,我刚尝了一下菜,还可以,别净守着你那水果罐头。”

吃饱了饭文瑞修也不走,瘫在沙发上撸狗,我在厨房叹气,这货真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在人家家里吃饭,完了连碗都不帮着刷。文瑞修捏着路博文的两只爪子一边晃一边对它说:“你是哪个养猪场里跑出来的小可爱呀,啊,你爸爸怎么把你养得这么胖呀……”

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那个……我找到房子了。”唐书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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