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
不可能,梦境大抵皆是相反的。
正因他和殿下关系太好了,所以才会做那样乱七八糟的梦。
裴郁卿肯定地默许了这个想法,抬眼定定地看向秦书。
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端着茶杯,细颈线条柔美流畅,肤色白皙,整个人拢着光晕,美不自知。
他现在,似乎能理解一些‘喜欢’的意义了。
特别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因为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比殿下还要好看的女子了。
殿下看他应当也是一样的。
裴大人对自己这副皮相,没多大在意。唯一一次觉得有用之地,便是女儿节有意无意地勾引殿下。
他能看出来,她是喜欢的。
便是没有其他的情义,对他这张脸,一定是喜欢的。
殿下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
那她以后会不会想要养面首?
裴郁卿思及此,觉得不太妥当。
十分不妥当。
“走了,又该——抄经礼佛了。”
秦书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朝他鞠了鞠躬。
裴郁卿回过神来失笑,起身过去,十分自然地牵她的手,“嗯,走罢。”
秦书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
就当和小狗握手了。
“小王爷是不是已经从琉瀛回来了?”
“嗯,回来了,正辅太子平琉瀛祸乱。”
秦书笑道,“论用人,还真是佩服陛下。”
她目光扫过路边含苞待放的一树梅花,忽然想起来,“再过不久就是温大人生辰,他虽不爱大操大办,但一些场面礼节应当还是要的。裴卿,回去准备准备,得将礼物备好。倒戈温大人说难不难,但绝不可操之过急。”
裴郁卿听了她一大段话,重点只在了温大人生辰。他偏头看向她,“殿下怎知温大人生辰是何时?”
她竟知道别的男人的生辰。
竟如此暧昧。
莫不是她当初不止调查了他一个人......
还是说把看上的男子都给查了一遍?
秦书若是知道他想这些,定要气的狠狠踩他一脚。她一辈子就他一个男人,亏也亏死了。
“......听说的。”
秦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随口敷衍,但很显然裴大人没那么好打发。
他目光凝锁深深,“那殿下可知微臣的生辰?”
秦书睨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南吕初二。”
裴郁卿扬眉,满意地收回目光。
“也是,殿下之前将微臣调查的那样清楚,必然是知道微臣的生辰的。”
秦书侧目看向他,眸色微深,“那你呢,你知道我的生辰吗?”
“清和十二。”
裴郁卿脱口而出,自己都有些意外。
这个日子,好像就在他脑子里,想也不用想。
秦书低头弯了弯唇,心下却是怅然若失。
原来他这个时候就是知道的吗。
她只知道后来每到她生辰那天,门外总会有一枝徘徊。
也只有那一天,秦书才没那么讨厌他。
她想着想着,心口就发闷。
赌气地挣开了裴郁卿的手。
她脾气来的莫名其妙,裴郁卿怔然。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心慌意乱之下,觉得这时候倒打一耙能够浑水摸鱼。
他清了清嗓子,也不去牵她,“殿下,你还没告诉微臣,是怎么知道温大人生辰的。”
“管得着吗,我乐意,我在乎温卿,怎么了?”
“你......”
裴郁卿拽住她,微微眯着的眸子有些危险,短短四个字秦书甚至听出了咬牙的味道,“你在乎他?”
在乎温卿......
在乎......
裴大人压下肆火,想着回了上京,干脆改变计划,不倒戈温大人了。
直接杀了算了。
第25章 天上星辰水中月 (一) 不如你求求我……
继归贴至天听后,三天两夜参拜结束,离起云台启程回京。
此处深谷山静日长,远离尘世,漫漫岁月好似难以蹉跎。
回程路上,秦书没了看书的心思。
因为归途若不出意外的话,会遇刺杀。
她时不时注意着马车外头的动静,手上的书本被随意卷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
她似随口无心地问道,“裴大人,你说在回京之前,会不会有人来取你性命?”
原本闭目绪神的裴大人睁眼望过去,悄然勾唇,“为何只取臣性命?”
秦书扬着眉梢,“本宫单纯善良,也未曾得罪人,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公主而已。哪像裴大人,那么多人惦记着想要你的命。”
“那殿下可得好好保护微臣,万一臣真被人杀了,殿下可舍得?”
秦书眸转涟涟,低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春风拂槛露华浓,何愁美人不侍君。”
好一句何愁美人不侍君。
他这驸马之位,好似也不那么牢固。
裴郁卿抬手将她碎发理至耳后,垂眸凝望着她,“殿下所指美人,可是温卿?”
秦书侧目看着他近在咫尺,清玉雕琢的手,也不躲,只唇角漫了轻漪道,“裴大人觉得呢。”
她微微偏头,纤翘长睫恰扫在他指节,一寸一寸,勾住心脉。
她不躲,他便也不躲。裴郁卿回指轻碰了碰了她如扇如蝶的睫羽,秦书下意识轻颤眨眼,听他沉嗓问道,“那敢问殿下,臣与温氏郎君,孰美?”
这个......
一时还真难抉择。
秦书抬眼,却见他目光落在车窗外。
她也回头朝窗外望了眼,低声叹道, “这个问题,待我二人留着性命再作讨论罢。”
马车照常行驶,四周暗流杀意。
裴郁卿低头,眸色已然沉暗。
车轮轱轱,一派死寂。
刹那一瞬,秦书整个人被裴郁卿带过去,长箭穿梭而来,贯破车窗。
顷刻间,行队大乱。
“有刺客!”
随着混乱的打斗声,车门被刀锋破开,长剑直抵,裴郁卿侧身躲过剑锋,锢住对方的手腕将人踹了出去。
马车里终归不安全,刺客身手不凡,但皇属骑军同样不容小觑。裴郁卿一手护着她,秦书怕自己成了拖累,始终尽量在他身后。
两个之力终不抵刀剑,而主要力量还是集中在裴郁卿身上。秦书被迫离他远了些,也好不让他受牵制。
她一人落单,便有刺客将剑锋转向她。她虽没有身手,但勉强能躲,秦书侧身之际自发髻拆下玉簪握在手心。
剑锋直指而来,在眼前刃泛冷光。裙袂挥扬,秦书向后大幅退了两步。在侍卫围解之后,对方受制,剑锋堪堪停在她喉间,未能再向前半寸。
她趁势避开冷刃,掌心玉簪还未及刺入对方侧颈,她整个人蓦然被人紧紧搂住,熟悉的冷木沉香,秦书一惊,及时收回玉簪,割破了自己手心。
自头顶传来沉闷之声,伴随着蔓延的血腥味。
夜凉如水,辰星遍布。
卢尧回到东宫,向殿下请罪。
“回殿下,刺杀裴上卿失败。”
骑军难缠,更未料裴大人竟有不错的身手。
卢尧该受什么刑罚都已经想好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本以为殿下至少会发一发脾气,但太子殿下闻言,阅着奏折头也未抬。
“哦。”
“......”
“孤早就料到会失败。”
“......”
“但是不找麻烦孤心里不舒坦。”
“......”
*
上卿府
秦书看着自己被白纱包裹的右手,沉沉叹了口气。
她幽幽地望向对面在处理伤口的裴郁卿,目光寂静。
裴大人微微僵着身子,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时他只见到她跟前冷刃直抵,于是才想去救她。
谁知道伤了自己,还伤了她。
崇一悉心地包扎,看着这触目的伤口,心有余悸。
大人当初说只是利用公主殿下,现在看来......裴大人真是爱惨了殿下。
这么深的伤口,殿下可要心疼死了吧?
一定特别感动。
包扎好了伤口,崇一非常有眼色地退下了,劫后余生,大人和殿下一定非常缠绵。
“殿下......手没事吧......”
秦书温柔地笑了笑,“手倒是没事,只不过,裴大人好一招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
裴郁卿脆弱地蹙了蹙眉,“殿下,微臣的手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