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从他和闻家联姻以后,他的这个舅父对他说话越发不客气了,俨然以国丈自居了。
他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其实是记恨的。
闻月华见朱昀半天没有说话,开口道:“其实我父亲不想审花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有情可原的,我方才听禁卫军说,挑事情的其实是我弟弟闻栋,若是真的审下去万一波及到我那个宝贝弟弟就不好了。”
朱昀不是没有听出来闻月华所指,闻仲为了他儿子放弃大好的机会。
但是,他太清楚闻月华的为人了,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他不无讥讽道:“你以为本太子会不知道,你这么着急对花落用刑,不过是因为嫉妒!”
“没错,我就是嫉妒她!!”闻月华嘲讽的看着朱昀,“不像某些人,被人当众推下水成为满帝都城的笑柄也无所谓!”
“……”
朱昀被花落推下水的事,是他最介怀的丑事,一提到花落他的火蹭的一下被点燃了,再加上他亦有些怀疑闻仲不审花落是因为私心,于是道,:“本太子现在就要提审人犯!”
闻月华拉住他的衣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帝都府尹邢大人是花将军的门生,你觉得他会同意你私审花落吗?”
朱昀闻言眼神一冷:“你说你嫉妒花落,又不让本太子提审,究竟什么意思?”
“我可没说不让你提审啊!”闻月华当然觉得她的父亲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可不想看闻家一直对下去,她逆来顺受的同意父亲给她安排的这门婚事,不过是想借助太子的力量帮她报仇罢了,这样的机会她怎能放过,“我只是不建议在邢大人这里私审花落而已。”
“你的意思是……?”
闻月华勾了勾嘴角,如果此番事情败落闻家和太子都落不到好,如果真能成功除掉了讨厌的花落,这对于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种双赢的事情,她必须好好把握住:“我听说皇宫里的人犯了罪都会被送去宗人府,那里的刑罚比一般衙门里的有过之无不及,所有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站着出来的……”
朱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倒是!”
朱昀招呼随从去大牢提人,邢大人见了,慌忙阻拦:“这花家小姐还没有提审,是重要的人犯,不可以带走啊!”
“花家嫡女花落伤的可是犬戎的使臣,犬戎使臣现如今还在就医,伤势未明,你阻拦本太子,万一犬戎使臣问责,你担当的起吗?”朱昀见状威胁邢大人道。
邢大人从地方官升到四品帝都府尹历经千辛万苦,若是因为得罪太子被罢免太不合适了,若是官没了,人还让太子提走了,那就更不值得了。
邢大人前脚让太子带走了花落,后脚便忙命人去花府报信。
……
皇宫北五所。
朱煜白色中衣后全是鞭挞后的血印,一道一道的刺目的红褐色,而他此刻正规规矩矩的跪在软塌前,软塌上坐着的是他的母后俪妃。
俪妃脸上的皱纹很深、神情很硬,完全不像慈母看到孩子的样子:“怨不怨母妃打你?”
“不。”
“以后还见不见花家小姐?”
“……”
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应,俪妃不觉拧紧了眉毛。
俪妃的年纪和朱皇帝相仿,曾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甚至朱煜早逝去的兄长,在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被内定为太子。
可如今却落个降为嫔妃,儿子连开府资格都没有的下场。
她怨过恨过,却在看到更多进宫的姐妹们死的死疯的疯之后,明白了在这大宇后宫,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幸运了,自此以后她收起锋芒,和小儿子谨小慎微的活到了现在,可她这个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居然这么不听话,让她不觉恼火起来。
“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母妃如今只有你这么一个依靠,你一定要有上劲心,一定要博得你父皇的喜欢,让母妃在这宫里能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让父皇喜欢和花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和她走动?”虽然后背上的伤疼的他满脸是汗,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抗议道。
俪妃看着朱煜眼中的倔强,眼中闪过一丝温怒:“母妃不是不同情理的人,你这样年纪喜欢上谁家的千金,母妃都支持,但是花家绝对不可能!”
朱煜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喜欢上到处惹事的花落,但是那次知道花落落入陷进之后,他整个人都慌了,直到他看到夜清寒那样亲密的护着花落,心里莫名的不舒服,甚至背起花落的时候,还故意将腿上有伤的夜清寒绊倒时。
他才意识到他之前总是帮花落想各种办法退婚,并不是觉得好玩,而是他不希望她嫁给别人。
可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他母妃的时候,他母妃不但不支持,还狠狠的责罚了他一顿,他不甘心:“为什么,是因为夜家?”
第024章 宗人府是你能来的吗
“跟夜家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花落名声在外?”
“也不是。”
“那是为何,母妃总要给皇儿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俪妃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无赖的叹了口气。
她扶起被她打的浑身是伤的朱煜:“你知道你皇兄是怎么没的吗?”
提到皇兄朱煜眼色暗了下来,皇兄没有去世前父皇待他们还是极好的,他出入皇宫都是横着走的,那个时候他母妃不似如今这般严厉,他也不是如今这般颓废的模样:“皇兄……是被父亲派去南疆的炎下城赈灾不慎染上瘟疫去世的。”
“那你可知你父皇为何突然要把你皇兄派去南疆?”
“不知。”小时候他常问他的母妃,他皇兄为什么会离开他们,但是他的母妃从来都只会狠狠的训斥他,让他不要多问,以至于后来他再不会问母妃有关皇兄的事情了。
“因为你皇兄如你一般保护了不该保护的人……”俪妃说话的时候转身望向了窗外,她怕看到越长越像她大儿子的小儿子,会忍不住落泪,“十年前夜王亲领的三十万将士因为没有补给惨死北疆,陛下认为罪魁祸首便是投敌叛国的秦澈,你皇兄为秦家鸣冤,你父皇却以为你皇兄是因为太宠王妃秦氏才会与你父皇为敌,一怒之下将你皇兄的王妃和秦家一千余口一并问责。”
“那秦家是真的叛国了吗?”
俪妃凄然一笑,虽然过去了十年,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她的大儿子去南疆赈灾时和她说的话:“秦家一门忠烈怎么可能叛国。”
朱煜诧异的望向母妃,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十岁,但是他记得很清楚秦家被满门抄斩了,秦家一门千余口在午门问斩的那天,他虽然没有去看,但是整个帝都城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在北五所都能闻到:“既然秦家是冤枉的,父皇为什么还要降罪秦家?”
“总要给冤死的将士和世人一个交代。”皇帝降罪谁还要理由吗,在皇宫这么久她已经看的透透彻彻了,这个皇宫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你和母妃若想要好端端的在这个皇宫活着,就必须变强,比这宫里所有人都强,你若是和那个不成器的花家小姐成天混在一起,就废了!!!”
“花落她……”朱煜想解释。
俪妃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痛心疾首的说道:“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听?你是要气死你母妃我吗?”
面对这样的母妃,朱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是……”
见儿子妥协,俪妃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不是便好,母妃也不想打你,打在你身上,痛在我的心上,你如今明白便好,一会让小福子来给你上药。”
这里毕竟是皇子的住处,她不便久留。
俪妃说完起身离开了北五所朱煜的住处,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小福子:“仔细给你家主子上药。”
“遵命。”
小福子待俪妃离开,拿着药飞也似的进了卧房为他主子上药。
小福子帮朱煜除了外袍,又一件一件剥开微微染血而贴于后脊的衣衫,朱煜小麦色的肌肤上爬满纵横交错的一道道伤口,伤口处都翻着的艳红的血肉让人不忍卒睹。
小福子虽然已经很小心翼翼,但是依旧疼的朱煜冷汗淋漓。
小福子看着他主子纵横交错的后背,不住叹息,他家主子的母妃是真的狠啊,就因为他主子不听她的劝阻强行去了猎场,就下了这么狠的手,难怪人家都说皇宫里没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