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露笑道:“我在家里吃过了。不过早知道你今天请客,我肯定要来敲你一笔,不管怎么说总有冷饮吃。”
柳兰京把甜筒举到她嘴边,笑道:“那你要尝一口吗?我这半边没有吃过。”
苏妙露点头,倒也不客气,一大口咬掉一半,又笑着去和林棋聊天,很随意地把柳兰京甩在身后。林棋从旁看着,百感交集,摸不准她是有意在面前炫耀幸福,还是无心为之。要是无心,反倒更让她嫉妒。她不敢奢望的人,苏妙露反而能随意对待,而这点幸福,她也曾是有机会把握的,失之交臂最可恨,可她也怨不得别人,要恨只能恨自己软弱。
苏妙露其实没察觉到林棋的细微心思。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便有漂亮女人常有的粗心大意,对异性的心思更敏锐性,对同性反而不敏感。只瞧见林棋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是让婚礼的筹备搅得焦头烂额,就想着自己有空也要多来帮忙才好。
苏妙露道:“刚才听柳兰京说,你这里人手不够,正好我这几天没什么事,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就来帮忙吧。”
林棋单独请柳兰京来当伴郎,就是希望多一些与他独处的机会,苏妙露一到场就是另一重打算。但她盛情难却,林棋也推测不得,便勉强笑笑,说道:“那麻烦你,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让婚庆公司安排就好了。”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来陪你说说话吧。我看刚才你和柳兰京一起,都不怎么吭声。你不喜欢他吗?他这个人可能有的时候是挺奇怪的,你不要太在意。”
柳兰京拖在她们身后,不紧不慢走着,偷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不住要笑。乱拳打死老师傅,说的就是苏妙露这种人。她这人总是在极迟钝和极敏锐的两个极端徘徊。明面上的调情手段,她能一眼看穿。可私底下的暗流涌动,她又难以体察。就柳兰京的角度看,她多少有些傻气,也算是个优点。
接下来几天,柳兰京原本担心苏妙露会和林棋闹得不开心,没想到倒是他多心了。苏妙露本就对林棋有好感,陪着她说说笑笑,讲了个自己小时候用酒精擦妈妈脚心,被一顿打的故事,逗得林棋笑出声。之后两天她们都结伴去吃饭,俨然一对密友。
林棋对苏妙露的态度复杂,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她暗暗愧疚,只能给苏妙露买了些礼物补偿。苏妙露这头也不好意思起来,愈发和她走得近了。她们一有空就凑在一起聊林棋的狗,是只六岁多的金毛,林棋在国外留学时领养的,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带回国,平时她也视若珍宝。
林棋的婚礼原本是她妈妈决定的,出于老年人的保守审美,选了一件全包裹式的泡泡袖长裙。苏妙露望着直翻白眼,说像是十二岁小姑娘去迪士尼会穿的。林棋原本中意一件抹胸鱼尾裙,被林太太否定掉,心里也有点遗憾。苏妙露就鼓动她撒个小谎,两件礼服都订下来,婚礼上穿喜欢的一套,到拍照时再换下去,两头都讨好。她还特意叫来谭瑛坐镇,谭瑛的审美也与未婚妻趋同,于是这个主意就这么定下了,就算林太太事后追究起来,也能往谭瑛身上推。
苏妙露玩笑道:“反正丈夫的一大作用就是接黑锅。”
谭瑛挠挠头,好像是把这个玩笑当真了,小声道:“这样说不好吧,我是不要紧,兰京听到会多心的。”
苏妙露脱口而出道:“听到就听到,反正我也不准备嫁给他。”这虽然是玩笑的话,可她心底似乎也隐约有一个结论,她与柳兰京是不可能结婚的。不单是有家庭的阻隔在,潜意识里她也觉得柳兰京不是个合适的丈夫人选。
柳兰京在不远处扭头看过来,面色阴沉,快步走来。谭瑛原本以为他让苏妙露的玩笑话恼到了,不料他直接冲着自己来,揪着谭瑛就外走。到了无人的僻静处,他劈头盖脸就骂道:“你把金亦元叫来做什么?是觉得我来你婚礼丢你脸了?急着要赶我走?我就这么低声下气不配攀你这门亲戚,所以你哭着喊着也要把金家的人请过来?”
谭瑛这几天一直提防着别让柳兰京看到完整的宾客名单,没想到还是疏忽了。新印出来一叠姓名牌,柳兰京一眼就看到金亦元的名字。谭瑛自知理亏,只得装傻充愣道:“哦,这件事不是过去很久了吗?你还在意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看到以前的朋友会看开心的。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
“得了吧,你真当我是你老婆,这么好骗。我知道你和金善宝私下里见过面了,你上次特意给我送请柬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给我阿姨打电话问了一下,就说看到了金善宝的车在附近开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初恋就这么忘不掉吗?”
“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只是更多地想和过去和解。”
柳兰京不屑道:“我没工夫听你解释,你到底想不想结婚,你现在反悔倒还来得及,别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结婚肯定要结的,现在请柬已经发出去了,而且我爸妈都很满意林棋。她也比较适合结婚,心思安定,人也不错。”谭瑛顿了顿,忽然发觉自己在用评价员工的标准考核着未婚妻,而他的心意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一处。他略显刻意地岔开话题,说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见到金亦元,那我就别让他来,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和他说一下。”
“算了,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我也不让你为难了。你要是真的不让他来,反正要得罪人。到时候我尽量避开他点就好。”
“对不起啊,我是个挺迟钝的人,还以为这么多年,你和他闹不和都是小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反应这么大,是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吗? ”
柳兰京冷笑一声,说道:“金亦元就是条疯狗,除了他家里人,他是见人就咬。我说他差点杀了我,你信吗?不开玩笑,就是你和我疏远的那段时间,我大约二十岁出头,有一次当众说了点金善宝的坏话,金亦元知道了,为了维护他姐姐,就约我去打猎。打猎的时候,他故意朝我的头顶开了一枪,就差几厘米。他说误射,以为我是只野兔。你说我要不要信?他这个人肆无忌惮惯了,只要逆着他,他就是什么事都敢做。”
谭瑛疑心这话有夸大的成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迟了,他也只能小心着应付,走一步看一步。先要稳住的还是柳兰京这头,惹他生气是一回事,真要闹翻倒也没必要。他小心翼翼哄着柳兰京,才让他脸色稍霁 。
柳兰京忽然问道:“你有个远房亲戚是不是不能生孩子,把他弟弟的儿子过继成自己的了?以前你和我说过,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十多年前的事情,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们现在挺好的,之前还一起吃年夜饭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第56章 爱我的女人太多了,你要先排队
金亦元是在地板上醒来的,身边丢着四五个空酒瓶,昨天通宵开派对,疯玩了一夜, 一瓶香槟洒在地毯上,地毯到现在还是湿的。 他摇摇晃晃起身,去浴室洗脸,一抬头却看到有人用口红在镜子上写下,“我永远恨你,我永远爱你”。
金亦元愣了愣,倒不是有所动容,而是根本记不清是哪个女人写的。昨天带回家的女人有四个,其中三个和他有过关系,他懒得费心去辨认了。他下楼去遛狗,狗正绕着游泳池打转。昨天的派对上一群人在泳池边烧烤,落下了一地狼藉。到处都是各色酱汁和鱼子酱,一块半熟的牛排也落在地上,狗凑过去吃。
金亦元急忙叫住它,呵斥道:“不准吃,很脏。”在他脚边,有一个被丢弃的 Gucci 包,里面灌满了香槟。
金亦元遛完狗,简单冲了澡,看了眼时间,再有半小时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临出发前,他接到了最小的妹妹金喜玉的电话。他们虽然是异母的兄妹,但金亦元对家里的姐姐妹妹倒是一视同仁,都算得上体贴。毕竟他们都有个俗气的名字,也共有一个难缠的父亲,也算是同仇敌忾。
金喜玉在电话里哭丧,说道:“怎么办,我这次的成绩单出来了,有两个 F,姐姐已经知道了,她会不会告诉爸爸啊?”
金亦元故意逗她,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我估计她肯定说了,老头子早晚要知道的,估计要让你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