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66)

清月道:“其实昨日犯人就到了刑部大狱,由薛大人亲自审讯,可这戏子是个嘴硬的,用了刑都没说。”

薛妃眯了眯道:“那不就更可疑了?若不是同伙,她为什么不说?”

“人没认罪,娘娘打算如何办?”

薛妃道:“人都抓到了,自然是先启禀陛下,纵使证据不足,但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全是巧合不成?”

薛妃喊来一个小太监,低声嘱咐了半晌,道:“去吧,把本宫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与盛公公。”

小太监颔首道:“奴才明白。”

养心殿。

萧聿临窗而坐,臂肘撑着扶手揉捏鼻梁,眼底的乌青似乎深了一层,疲态难掩。

盛公公低声道:“薛妃娘娘求见陛下。”

“不见。”萧聿淡淡道:“后宫的事让她与柳妃说,朕没空。”

盛公公压低了嗓音道:“可薛妃娘娘说,此事与细作有关。”

“在后宫都能查细作了?”萧聿嗤了一声,“有事让薛襄阳直接呈折子上来。”

盛公公匐着身子退下,对咸福宫的小太监道:“你回去告诉薛妃娘娘,陛下正忙着,实在脱不开身,有事还是让薛大人递折子吧。”

小太监谄媚地笑了笑,道:“公公,是这样,娘娘还有一句要紧的话,让奴才带给您。”

盛公公抿唇挥了下手,四周的宫女太监迅速退下。

“说罢。”

小太监踮脚凑到盛公公耳畔低语了几句,盛公公瞳孔一震,厉声道:“这种话你也敢说!”

小太监道:“公公,娘娘若是没有证据,怎敢说这样的话?”

秦家,细作。

三年前的旧事历历如昨,盛公公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跟着踉跄了一步。

“诶呦,公公小心。”小太监连忙扶住盛公公。

盛公公再度折返,双手相互捏了捏虎口,才轻声道:“陛下,薛妃、薛妃娘娘说……”

萧聿拿过案上茶盏,抿了一口。

盛公公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薛……”

萧聿乜了他一眼,“说。”

盛公公眼睛一闭,心一横,道:“薛妃娘娘说,薛大人查到的细作,是秦婕妤。”

话音甫落,那青花瓷的杯盏从萧聿手中脱落。

“噹”地一声,碎裂开来。

第56章 记得(捉虫) 我见过四月了。

咸福宫。

萧聿坐在紫檀嵌玉菊花宝座上,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扳指,冷声道:“有什么话,说吧。”

薛妃听着他“冰冻三尺”的声音,一颗欢呼雀跃的心不由沉了下来。

说来可笑,她入宫三年有余,今日竟是皇帝第一次踏入咸福宫。

为的还是另外一个女人。

薛妃将她手中的信件双手呈给萧聿,轻声道:“陛下且看看吧。”

萧聿接过,直接拆开。

信中将秦婈入宫前的事迹,十分详尽地记录下来。

比如秦婈是何时用薛家女的身份买了戏子,戏子又是何时逃向何处,当铺的掌柜又如是如何出的京城等等。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薛妃见皇上闭口不言,手背却青筋叠起。

她忽然都有些同情皇帝了,他一共就宠过这么两个人,居然都是反贼,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薛妃小心翼翼道:“那名戏子眼下就在刑部大狱,陛下可亲自提审她。”

萧聿抬眸,看着薛妃道:“此事,你可同旁人提起过?”

“事关重大,臣妾不敢妄言。”薛妃顿了顿,又道:“再者说,臣妾也知此事证据不足,怕冤枉了秦婕妤,除了宫里一个奴才外,再未与旁人提起。”

萧聿倏然起身,目光空空地朝外走去。

盛公公碎步跟上去道:“皇上这是要去哪?”

午后的烈阳,晃的人眼晕,萧聿捏了捏太阳穴,似在拼命地调整呼吸,须臾才道:“先封了咸福宫,朕要出宫一趟。”

盛公公眸中划过震惊,封了咸福宫?这是什么意思?

可眼下显然只能照做,盛公公道:“奴才这就去叫人备辇,清官路。”

萧聿紧着嗓子道:“不走流程,立即给朕备马。”

盛公公颔首应是,转头朝御马司而去。

——

出了皇城门,萧聿直奔刑部,由于身着私服,刑部的小差役一时也没认出人来。

“薛襄阳呢。”

差役被这人周身的寒气震起一下,咽了口唾沫,道:“你、你是何人,怎敢直呼尚书大人名讳。”

萧聿将身上的明黄的令牌扔给他,“带路。”

差役接过烫手的令牌,看清楚后,膝盖一软,天灵盖似乎都要被风吹开了。

居然、居然是皇上亲临。

萧聿来到南边的廨房,门尚未推开,只听薛襄阳道:“庄先生此举不叫赎人,叫行贿,本官收不了这钱。”

庄生笑道:“薛大人不收,那薛二公子呢,也不收么?”

薛襄阳一掌落在桌案上:“你这是威胁我?”

庄生此人不仅在江湖颇有名气,还是庄老太傅的嫡孙,薛襄阳不怕他,可不想同他硬碰硬。

“这怎能是威胁?”庄生慢悠悠道:“庄某今日来就想问问,秋四月究竟是什么罪名,值得薛大人亲自动刑。”

薛襄阳嗤一声,道:“那本官也问问你,她秋四月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

这时,小差役走过去,慌张地拽了拽薛襄阳的袖口,道:“大人,外面……”

薛襄阳扬起袖子,蹙眉道:“滚蛋,没见本官忙着?”

话音甫落,廨房大门直接被人推开。

薛襄阳和庄生同时侧目。

对视的一瞬,薛襄阳心脏都快停了,他立马躬下身,双臂撑前,道:“臣拜见陛下。”

庄生也跟着作礼,“草民,拜见陛下。”

萧聿的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清人,提秋四月,朕亲自审。”

庄生道:“陛下!”

薛襄阳命人压住庄生,立马接道:“臣这就去提人。”

皇帝亲临,差役将刑部围的水泄不通,南苑廨房守值的杂役迅速撤离,薛襄阳把四月带到萧聿面前。

四月发丝凌乱,衣衫整洁,嘴角带了血迹。

她挺直背脊,嫣然一笑,眉梢是带着风骨的妖娆,“民女不是都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看见这个四月薛襄阳就头痛,昨日一边给她用刑,一边又忍不住心疼这女子,瞧着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也不知是哪里学的狐媚妖术。

多亏他并非色令智昏之人。

薛襄阳咬牙低声道:“你给我老实点。”

萧聿道:“退下吧。”

薛襄阳觑了一眼四月,躬身道:“臣告退。”

萧聿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语气淡淡:“朕有话问你,你照实答便是。”

四月一生见过的权贵再多,却也没见过真正的九五之尊。

她颤着胸腔深呼了一口气。

萧聿用拇指压着扳指道:“她将你请到秦府,都学了什么?”

四月道:“民女不过是一个戏子,无才无德,不堪为人师。”

萧聿恍若未闻,继续道:“你教她练字、唱曲、还是做戏?”

四月心里咯噔一声,避重就轻道:“不是的,秦姑娘只让民女教她作画。”

萧聿弱冠之年便任检察院左都御史一职,他自然知晓眼前人说谎为的是甚。

萧聿拿过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写好,放到她面前道:“这白纸黑字可当诏令,朕不会降罪于你,更不会怪她。”

纸上字迹苍劲有力,如同至高无上的权利。

真真是字如其人。

萧聿凝睇着她,“《霓裳谣》会唱吗?”

四月蓦地抬头,与皇帝对视,鼓着胆子,轻声试探道:“秦姑娘在陛下心里……”

萧聿唇角起了一丝笑意,“朕拿她当妻子,她与朕闹脾气。”

“朕不为难你,不想说便不说,唱一曲,你就能走了。”

四月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

睥睨众生,深邃又寂寞。

四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站稳,侧着塌下腰肢,伸出左臂,手腕一转,缓缓开了喉。

四月受了刑,腰上还有伤,哪怕如此,也不影响萧聿从她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歌巧动朱唇,字字是娇嗔。

萧聿胸口骤疼,回忆不停眼前翻转——

她头戴金花嵌红珍珠步摇,轻轻朝他福礼,“陛下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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