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送到了。”
盛蔷跟着黎艺往后院走,途径那把伞的时候,脚步不知觉地顿住。
刚才一路回来的时候,她正着手持伞,压根没注意到,伞柄的末尾端处还有一处镌刻的凸起。
很是隐蔽的地方和位置,不仔细看真的瞧不出什么。
盛蔷不免有些好奇,凑上前去仔细看。
越靠近越清晰,原来那行较为深色的凸起,是镌刻上去的字母。
字体蜿蜒,力道遒劲,带了点龙飞凤舞的意味,即便是英文也影响不了笔锋的利落。
是“S”。
黎艺的声音就在此刻悠悠地传过来,“阿蔷?你在那边干嘛?过来吃饭了。”
“啊……”盛蔷停住打量,也没再继续看,起身往后院走, “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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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幕布被墨色渲染,因着这场大雨,夜晚的迷蒙提前降临。
越野驶离大学城区,一路往市中心开。
肖叙自从刚刚给盛蔷送了伞,上了车就一直不停地在抱怨。
后座一并坐着的程也望照旧沉迷于手机游戏,见他要靠过来,挥挥手示意他别靠过来。
程也望:“你离我远一点。”
肖叙:“……”
看没人在意自己,肖叙继而朝着前座释放自己的不满,“妈的老子被淋成这样,你功不可没。”
相比较有伞的人,肖叙下车的时候,可是实打实地没有半分遮蔽。
当时是没管那么多,逼也装得透透的,结果那雨真的就跟铅球似的,千斤顶般重,悉数往衣服上砸。
夏衫轻薄,经不起这么浸润。
他现在可谓是光着身子,大片都湿了,哪儿哪儿都难受。
沈言礼在驾驶座,单手开车,另一条手臂撑住半边脸,闲散的目光看向前方。
“是我让你不打伞就下车去装逼了?”
肖叙此刻只觉得不可置信,“我说沈少爷,你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是你让我去送的伞。”
沈言礼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那又是谁让停的车?”
说到这儿,其实也巧了。
京淮航大的新生最近都闲得要命。只不过再两天就是军训了,可不得抓住机会好好疯玩一把。
一群人也不过是刚十八的大男孩,初入大学,精力无处宣泄,自然也不会那么规矩,肖叙提议去酒吧,不一会儿获得了大部分人的簇拥。
去肯定是开车,沈言礼有车,刚好停在他买在校外的公寓那边。
他们一行人刚从地下车库里出来,拐个弯出小区,正好撞上在躲雨的盛蔷。
肖叙眼尖,一眼认出那是他们航大的校花。
听到沈言礼这样说,肖叙开始炮轰,“那我让你停,你还真停啊,真乖哦儿子,来,叫爸爸!”
沈言礼:“滚你的。”
肖叙:“你让我滚我就滚?到了那边我要和你单挑,有腹肌了不起啊。”
程也望这时候终于从游戏里抬起头来,一眼迷蒙,“啊,啊,到了?”
“到你个头!”肖叙一巴掌呼在他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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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程也望插话的时机还挺准。
他话落没多久,沈言礼的车子很快就停了,目的地显示是金鼎。
金鼎是会员制的酒吧,有不少年头了,在各城都有专址。
除却二楼那些为了达官贵人设立的特定包厢,一楼是开放式的雅座,附有舞池和酒台。
沈氏在这边有常年的包厢。
肖叙认识的朋友多,干脆就又叫来几个熟识的人,一起过来。
包厢里不算热闹,灯光昏暗,有几个男的带了女伴过来,很快就玩了开。
肖叙也知道沈言礼的规矩,带着程也望和自己朋友玩k打牌,没往他跟前凑。
沈言礼刚碰了一杯酒,就起身去包厢外的阳台接了通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肖叙挑了挑眉,“是伯母啊?”
沈言礼用鼻音哼了句,“嗯。”
肖叙笑起来,“难怪。”
沈言礼这人吧,他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摸得清一点脾性,总归和面上表现出来的相差甚远。
世家出来的公子,气韵风骨都是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
能占去他十几分钟,只为煲电话粥的,只有沈母了。
只不过沈母脾性惯是好,沈言礼这尊大佛,可是一点儿也没继承到。
“来不来桌球?”
包厢大,除却喝酒打牌,还有不少可以活动的娱乐区。
“今天没兴致,你找其他人。”沈言礼懒洋洋地应,手里攥着飞镖,目光凝视前方的靶盘。
他自顾自的,肖叙也习惯了,随意地挑了几个人,边打边笑闹。
其中有桌球碰撞的清脆声,也有女生撒娇扭捏的甜嗓儿。
“也望哥哥,这局你帮我呀。”
肖叙听了笑死,说是朝着那个女生说,随后却是朝着程也望抛了个媚眼,“哎呦我去,你这一声哥哥喊得可真甜。”
程也望抖了抖,有点适应不了这些,想着打完这局就凑到沈言礼那边。
总比这清净。
“那是,我们江南的妹子,能不甜吗。”有个男的插了一句,顺手将人捞回怀里,“唉你怎么回事儿啊,谁是你哥哥啊你就乱喊,我人还在这呢。”
这一对一阵打情骂俏,肖叙听了顺势接了话,“还真别说,江南那边的妞儿,说话就是格外有调儿,挺酥的。”
他话音刚落,包厢尽头处,沈言礼手中的飞镖刚好利落地冲去。
直中靶心。
沈言礼视线沉沉,眼睑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第6章 Your World 爱美之心人皆有……
过了两天,断续着袭来的暴雨天彻底消退。
盛蔷清晨醒来的时候,视线迷蒙了会儿。
她是被窗外的动静吵醒的。
刚刚墙外有一群人穿过,扬着调打闹的嘈杂声不断。
她的房间在院子靠左的方向,按理说和外面的大道不通,唯有的解释就是有学生从宿舍楼往这边迈,图个方便就抄了近道。
现在知晓这地方的人不多,这条小路旁边就有一汪小湖,附近都是毛躁的芦苇丛。
以前有个学长起晚了为了赶晨课,脚步一滑直接掉进了湖里,虽然最后身体没什么大碍,但以此引起了学校对于这件事的高度重视。京淮航大的教务处老早就拉了铁栅栏围着,顺带还在湖边立了块牌子,禁止让学生再从这边经过。
之前住进这个院子的时候,黎艺还问她要不要多加点防护措施。
盛蔷看窗户这么结实,又是在校内,想想就拒绝了。
今早还有人从这儿走,除了翻铁栅栏,应该是没有别的解释。
也不知道是哪个院的学生,现在就这么急。
盛蔷在床上愣坐了会儿,才想起今天有不少事要做。
她拉上竹叶编的百叶帘,直接推开纱窗。
夏季早晨独有的青草味儿明晃晃地渗了进来,光亮得有些刺眼,盛蔷趿拉上拖鞋,出了门到院子里,直接撞上从对面房间出来的宁远雪。
“哥,你怎么起这么早?”盛蔷衣服还没换,头发柔顺地落在肩侧。
宁远雪今年大二,没有晨课也没有早课,课程相比较大一要宽松不少。
以往学校的公休日是周二周四,但那也是下午的时候了。
“今天新生军训,事比较多,我去院里帮忙,到时候可能还要去训练场。”
宁远雪已然穿戴整齐,看着盛蔷立在门口,反问她,“你不是下午才军训,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们院军训的衣服按照宿舍分的,我就让同学帮我拿了,等会儿去找她要。”
盛蔷不住宿,也不想让生活委员跑那么远到铺子这边,只为了送她的衣服。
再者,她原本就打算在拿衣服前去一趟图书馆,不过是顺路的事,很快便一拍即合。
宁远雪应了声,颀长的身影继而往厨房走,“那你快点收拾,吃完早饭我们一起过去。”
盛蔷和宁远雪在金融学院的教学楼前分道扬镳。
这个点虽说还算早,但对于即将毕业励志于各种考试的同学来说,已经是很晚了。
盛蔷抵达图书馆的时候,一楼二楼的座位全被占满,近乎是座无虚席,漫漫望去全是人头。
图书馆随着建校而立,按照岁数来讲,年岁也悠久,十几年前复又翻的新,到了现在看也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