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上两张床之间的帷帐,自顾自的躺在另外一张上
没有去看少女的表情
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崭新的,从前他不敢想象,如今却觉得能够理所当然接受的,病态的异状
“不能一起睡吗?”
只要闭上眼睛,噩梦就又鲜活的复刻于脑海之中
她不想去回忆
但它如影随形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于是她又自私的选择了,一个能够帮她赶走噩梦的方法
“我好冷”
一只手拉开了那轻薄的纱幔,阻碍着两人的最后一抹屏障也在此破开,背对着少女的少年感受到柔嫩的手心贴上他的后背,若有似无的玫瑰花瓣浸在酒里,勾人的掀开薄被,探入他的胸口
栖夜钻进了夏油杰的被子里
从背后拥抱了背脊宽厚的少年,脸颊贴上了他的后颈,肌肤相接,锋利凉薄的沉木香气令她无比安心
这是她所寻求的,最简单的方法
用一个美梦,赶走一个噩梦
-@从月亮上偷取浪漫-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原本任何事物,都无法留存在其中的那双透亮金眸里
也印下了他的身影
“你怎么会没有纹身?”
无论何时,她似乎总有游刃有余,关注于某些奇怪的地方,无比认真
“我第一次看到你”
“还以为你是会在背后纹上一条龙的那种人”
她低低的笑,笑声融在温热的风里,盘旋在他的耳侧
少年凑上去,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肩脊处,让鲜红的花朵,瓣瓣在那里盛开,隐秘的淤青一片一片,成为深紫色的积雨云停驻在各个角落,此后每次大雨倾盆,都声势浩大
“那你觉得,我应该纹些什么?”
窗外的月亮落在少女的眼底,化作一团明亮的浮筠,伴随着萍末,掀起晚夏的风,披着月色的羽衣,在他心口的窗前留下一朵红花,和遥不可及的梦
“玫瑰吧”
“在左肩的背后”
「要在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写下属于我的名字」
雕刻成玫瑰的的形状,却化作心尖的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然后每夜都会烧灼一般,在梦里降落
每场都轰轰烈烈,粉身碎骨
那吻落在她的眉间,和他的凶烈的动作比起来,要温柔太多
仿佛视为珍宝一般
无论她许下什么愿望,都会答应
“杰,你喜欢我吗?”
不言而喻的答案,和无需问出口的问题,都融化在燃尽的夏夜里,空荡寂寥的病房之中,紧紧相拥的少年和少女的唇瓣间
“我想你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你会答应我的愿望吧——」
得偿所愿的少女,终于获得了她想要的疲倦,任睡梦将她笼罩
她枕在少年的臂弯里
是温暖,馥郁的柔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拢在怀中
如她所期望的那样
似乎这样入睡,才不会回忆起真实的噩梦
至少今夜,星与月,银河与晚风,鲜花与露水,会替她回答
“我也是”
第二十二章
夜缀满繁星,那些光灿蓝,生动,每次晃闪的瞬间,都像在远处颤抖
晚风在天空中回旋歌唱
少女在怀中翻了一个身
她的脸上压出一道细长的痕迹,是拖长了尾巴的彗星在此坠落,留下一片熠辉
如此自然,如此仿佛天生契合的相拥
就好似在这之前的许多瞬间,每个睡不着的夜里,他都曾拥她入怀
永痕不眠的暮色中,有他一遍一遍吻她的记忆
栖夜似乎睡熟了
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大多数她枕在他的肩膀上,膝盖上,说着自己要偷懒的那些回忆里,夏油杰知道,她都是在假装入睡
大概只要用睡梦当做借口,就可以对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视若无睹
他便低下头去为她整理乱了的衣衫,扣子扣至领口,牢牢遮住那些深浅不一的印迹,想起她对五条悟说过,自己更喜欢痛一点的,刚刚却又像一条难缠的蛇,总在挑衅,总在抱怨,总在做些让人恼怒的小动作
终于耳垂也不再是冷白的颜色了
变成淡粉砂糖堆积起的一座柔软雪山
手指捏上去,能感知到那里凹陷下去的地方,像他一样,也曾被一道银影穿过,不知道她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迷恋上被刺破的感觉
他知道,那是会上瘾的
少年从床头的纸盒里,摸出了一根烟,细长的白冰融化成一团雾,带着一点辛辣的烟草气息,于窗口和晚风一起逃亡
或许是距离太近了些,栖夜动了动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一般
却不像会责怪着不懂事的男友,在这种时候仍扰人清梦的普通女孩
反倒如同眷恋这个味道,更用力的抱紧了他,手臂蹭过小腹,深深呼入一口气,那呛人的烟味,却是她唯一的救赎
「你看,她是多么的奇怪——」
别人厌恶的,她都说喜欢
别人害怕的,她都甘之若饴
「花朵曾告诉他,自己是世间独有的一朵——」
千万人慕名而来,前仆后继,争抢一睹它的盛放
那该是被所有人所供奉的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它纳为己有
除非,折断它的根茎
让它在他的手中,腐败着衰亡
「那是否,可以留存她最后一瞬的美丽呢——」
被阳光唤醒或许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过去的几年里,栖夜常年居于暗室,所以自然醒成为一种奢侈,和令人新奇的感受,那一刻因为眼皮之上温热的光,令她感到一瞬间的幸福
她睡了一个好觉
但选择的方式,似乎不怎么光明磊落
于是当夏油杰拿着她的病历单,办理完全部的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时,少女望向昨天与她共度一夜的少年,目光有些许的躲闪
那看起来,就像是在害羞
夏油杰微微一愣
栖夜这样的反应,是他所没有料到的唯一一种
“怎么了,你也会不好意思?”
调笑勾于唇角,少年走上前来,凑近着压向少女,狭长的凤眸里满是兴致与戏谑,所有古怪恶劣的癖性都在这里将她笼罩
他试图从她的脸上,再更多的挖掘出一些不一样的表情
像个正常人一般
和这个年纪会脸红的其他少女一般的,那些神态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少女不过是觉得利用了他,而感到心虚罢了
既然他希望
她便会欣然为他表演
无论是惊慌失措,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召唤绯红胭脂霞云,染上她的脸颊
她凑到他的耳畔边
呼吸轻的就像一点都不曾从鼻尖喘出
夏油杰听见她没有原因的说“谢谢”
莫名其妙的道谢
在这样的时刻,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原本充满的心脏,再一次变成空壳
他回身去拿她的行李,想到她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和玩具,堆满储物柜的零食,像是准备要在这里住几百年一般的杂物
却觉得都是浮梦
明明行李多到占满全部的空间,却好像她可以随时离开
不需要带上里面的任何一件
夏天就要结束了
从风的温度就能够知道
他们都不喜欢,都苦于应对的烦热夏季,终于要过去了
但此刻,无论是他
还是她,亦或者是还在生气的他
似乎好像都在不舍
不舍的是什么呢
没人愿意承认,他们不舍的是,他们都讨厌的夏天
郁郁葱葱的小路变得枯黄,那一排石灯笼徘徊的尽头,已经提前有人在等待
短发少女漠然的站在那里,对着蹦蹦跳跳跑上来的栖夜,一脸冷漠的叱责“你们怎么这么迟?”
“诶,医院可是在新宿哎!”
“那当然要顺面吃一下新开的蛋糕店了——”
背后拎出来的纸盒子上印着可爱的柠檬图案,家入硝子叹息着接过栖夜递给她的一盒蛋糕,有些无奈
没心没肺的少女还有心思能吃的下蛋糕,她难道完全不在乎,自己又是从死亡的国度里走了一遭吗
第一次,也是同样的位置
靠在肚脐的下面
那里穿了一个洞
失去了一块身体的部位,却仍拥有着病态的美
这一年来,她使用的反转术式,大多数,都花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