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跟男人一起来到婚礼现场。
婚礼是在一座漂亮的超大型花园里进行的。
花园中随处可见盛开的玫瑰。
来参加婚宴的人特别多。
其中好多都跟贺玉鸣认识, 这些人见到他们, 会首先问候贺玉鸣, 随后目光会自然而然地落在贺玉鸣牵着的兰溪身上。
兰溪觉得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总是会首先关注他的头发和眼睛, 然后下意识地观察贺玉鸣的反应,就跟那天导演卡缪尔看他的目光一样。
兰溪一开始并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直到——
新郎入场。
新郎有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卷发, 以及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当时贺玉鸣站在婚礼仪式的走道旁边, 他在后面取甜点, 前面几步就是跟贺玉鸣打过照顾的人。
他听见那几个人小声议论,说贺玉鸣喜欢了那位新郎整整十年……
兰溪愣愣地站在原地,小蛋糕落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原来自己不仅仅是被包养的情人,还是别人的替身?
如果事实是这样,好像之前所有奇怪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重逢之初贺玉鸣明明失忆了却还会让他进入房间。
为什么贺玉鸣总是喜欢触摸他的头发和眼睛。
为什么他会成为贺玉鸣的第一次。
为什么从第三次见面开始,贺玉鸣忽然对他温柔了,后来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热恋,被贺玉鸣当成了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因为他和那个人长得很像, 而且那个人要结婚了,还是跟一位女士结婚。
贺玉鸣不可能跟那个人在一起, 所以他找了跟那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自己。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贺玉鸣的侧脸。
贺玉鸣依然跟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 但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新郎的身上,新郎跟他招手,他的嘴角扬起了浅淡的弧度。
兰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心脏的位置特别痛。
可不待他有其他的反应,贺玉鸣忽然回头了,做口型让他过去。
兰溪努力挤出笑容,硬生生憋回眼泪,穿过人群走到贺玉鸣身边。
他的手很快被握住了。
兰溪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眼泪蓦地掉了出来。
贺玉鸣起初没注意到,过了会儿发现兰溪一直没说话,偏头看才发现兰溪竟然哭了。
“怎么了?”他紧了紧握着兰溪的手。
兰溪摇头,“就是觉得他们很幸福,有点感动。”
贺玉鸣低头亲了一下他的眼尾,见他还在流眼泪,于是问:“我们先回去?”
兰溪点头。
回别墅的路上,他一直被男人揽在怀里。
男人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到他身上。
他想了很多。
是,他是替身。
但白月光已经结婚了,贺玉鸣和他根本不可能了,所以他这个替身只要坚持下去,只要把握住机会,是不是就能有转正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试一试。
回到别墅后,周姐的电话打过来了。
《第二次告白》不声不响提前上播,首播六集。
兰溪在剧中饰演的是男二号。
一个表面看起来洒脱快活游戏人间,其实是个会因为暗恋的人跟别人告白躲在被子里痛哭的富二代。
兰溪本来就干净漂亮,再加上他本身演技好,细节抓得好,将这个富二代演活了,电视剧首播第一天就赚取了一大波亲妈粉、女友粉的眼泪,话题度超越了男女主,直逼一线明星,火爆程度远超公司预测。
这年头娱乐圈更新迭代的速度尤其快,不管是影视制作还是综艺节目的触角都相当敏锐,发现兰溪出现爆相,各种橄榄枝就纷纷抛了过来。
周姐打电话来就是希望兰溪赶紧回国。
对于此刻的兰溪来说,这正是他想做的。
他要得到贺玉鸣的感情,仅靠身体肯定是不行的,他还得让贺玉鸣看见他的闪光点,让贺玉鸣知道他其实也非常优秀,非常光彩夺目。
他跟贺玉鸣说了之后,提前返回华国,开启了地狱模式的工作节奏。
主创成员见面会,综艺节目,个人采访,广告拍摄,电视剧、电影邀约……
随着后续剧情展开,兰溪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他几乎每天都在赶场的路途中,连睡一个整觉都困难。
但他居然有些享受这样的状态。
因为他此刻付出的所有汗水和努力,都将成为他成名路上的鲜花和掌声,成为他得到贺玉鸣的筹码。
这天,电视台采访结束后,兰溪跟着周姐和助理小王走出录播间。
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能休息好,兰溪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录播间外有几个举牌的粉丝代表,见到他激动得原地跳脚。
兰溪停下,给他们签名合影。
告别了粉丝代表,三个人进入电梯。
周姐:“今天又收到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的试镜邀约,我看过了,本子不够好,主创团队也不行。我都回绝了。你想走得更远,接戏就尽可能接好的。别砸自己招牌,辜负了观众对你的喜爱。”
兰溪靠在电梯内壁,有些迷糊地说好。
周姐叹口气,“就是不知道好的本子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你现在刚红,根基不稳,要是太久没作品热度很快就会下去。所以我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更好的,就从之前收到的里头选一个相对好些的。”
“嗯。”
电梯门打开。
周姐和小王一边谈着接下来的工作,一边大步往外走,兰溪坠在后面,想利用这个空档给贺玉鸣汇报行程。
自从上次他一个人提前飞回国之后,两个人已经有个把月没见面了。
兰溪特别害怕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贺玉鸣有了其他人,所以每做一项工作,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贺玉鸣发消息,不停地刷存在感。
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太累了,连信息发送界面都看不清楚。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周姐和小王不断走远的模糊背影,张了张嘴巴,话都没说出口,便晕倒在地。
*
兰溪悠悠转醒。
他躺在陌生的宽阔房间里。
有人拿着帕子给他擦汗,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是贺玉鸣。
男人穿着一身居家服,眼睛里有些血丝,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握着他的手。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他觉得此刻贺玉鸣的温柔一定是给自己的,而不是给白月光。
他忍不住又哭又笑。
贺玉鸣皱了皱眉头,用手触碰他的额头,过了会儿站起来要往外走。
兰溪立刻拽住他。
贺玉鸣低头说,“你糊涂了,我叫医生进来。”
兰溪摇头,光着脚下床,抱住男人,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使劲嗅闻。
“我没事,真的,就是太想你了。”
贺玉鸣想推开,兰溪不松手,他只能无奈道,“身体没好就别撩我。”
兰溪耳朵也有点红了,稍稍松开了一些,坐回床,过了一会儿又补充,“我好了。”
贺玉鸣没接话,握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又一声不吭地帮他掖好被角,将要离开的时候,兰溪伸出脚碰了碰他的裆,他终于忍不住了,掀开被子把人干了。
贺玉鸣抱着兰溪走出洗浴间,把人放在床上。
兰溪自觉缩回被子里,眼珠子黏在贺玉鸣身上看了许久,才慢慢关注起周围的环境。
这装潢布置显然不是医院,也不是酒店,一水的黑白灰倒是挺符合贺玉鸣的审美。
“这是哪儿啊?”
“我名下的房子。”
兰溪心说果然。
不过他都能住进贺玉鸣的房子了,是不是说明他的努力有了一点点成效呢?
他有些窃喜。
医生说,兰溪晕倒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没有休息好,外加饮食方面没注意,身体过分消瘦导致的。
兰溪康复开工之后工作量就被砍了一大半,一天基本只有一个活儿,甚至还被调出了双休。
他特别不适应,问周姐为什么。
周姐说这是公司老总的决定,说是要精益求精,宁缺毋滥。
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周姐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天贺玉鸣接到消息来到医院的表情。
在她的记忆中,贺玉鸣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疏离冷淡的,她那天是头一次看见贺玉鸣黑脸,连跟他们老总说话都带上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