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就是她领着人,出门到大厨房里提膳。
郭嬷嬷神情严肃,指着跪地的两个人道:“夫人,就是这两个人,晴妙把院子里每日发生的事告诉二丫,然后二丫趁着到外头提膳的功夫,在大厨房里告诉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人。”
晴妙还有些镇定,但是那个二丫却是瘫软在地,一个劲地向曾淑磕头求饶。
这样一个小角色曾淑没有再次审讯的心思,她相信郭嬷嬷能够处理好,于是让人把她带下去,然后仔细地看着有恃无恐的晴妙。
这院子里有老夫人的人,曾淑并不意外。但是连她想吃几颗鲜果子都一清二楚地报上去,这就让曾淑无法容忍了。
所以她看清了这人后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不过是想吃颗果子,值得这般大张旗鼓吗?还是说这院子里头的事,不管大小,也不管缘由,通通都要上报给老夫人知晓?”
晴妙耿着脖子,并不认错反而强词夺理道:“老夫人是侯爷的亲娘,是夫人您的婆婆,她老人家关心小辈也是应当应份的事,奴婢把侯爷和夫人的事告诉老夫人,岂有什么报信一说?”
郭嬷嬷一听,顿时沉下脸来。
就是侍书也是一脸气愤,若不是曾淑没有下令,她都想冲上去打她一巴掌。“好你个晴妙,夫人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用得着你通风报信!再说了,即便夫人做得不好,主辱仆死,你身为夫人的丫鬟不替夫人着想,反而怀着这种小心思,就是把你打死了都不为过!”
说着就撸起袖子,上前就要动手给她一巴掌。
曾淑笑了起来。
侍书惊讶地回头,不解地问道:“夫人?”
曾淑没有和侍书解释,她弯下腰亲手去扶起晴妙,和善地笑道:“晴妙,你做得很好。我年纪轻,正应该听老夫人的教导。所以啊,我要好好的谢谢你。不过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是屈才了,我打算让你跟着郭嬷嬷,你说好不好啊?”
晴妙事情败露,也没想到能够继续待在曾淑身边,刚才之所以不肯低头无非也是因为她是老夫人的人,仗着有老夫人撑腰并不担心安危罢了。
如今听到曾淑这么一说,便以为是曾淑认识到自己和老夫人之间的差距,低头认错了,于是大声道:“奴婢听从夫人吩咐。”
“很好。”
曾淑看向郭嬷嬷,“嬷嬷觉得如何?”
郭嬷嬷虽然有些不解,但依旧点头道:“老身听从夫人吩咐。”
曾淑见郭嬷嬷答应,于是又坐了回去,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冷了下来,“郭嬷嬷是侯爷的奶嬷嬷,照顾侯爷长大,是我和侯爷都敬重的人。就是老太君,每年三十都会赏一道菜给她老人家。”
“在这府里头,郭嬷嬷说一声德高望重也不为过。”
“如今侯爷怜我刚进门不知事,特地把回乡养老的郭嬷嬷请了回来,托她老人家管着院子。她前儿才跟我说手底下没个机灵会来事的,可巧你爱走动,把你拨到嬷嬷手底下正合适。”
曾淑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笑道:“晴妙啊,往后你要找谁也不必这么七拐八弯的,失了体面,正正经经光明正大地去就是了。”
“我和嬷嬷都不会拦你。”
不过一天到晚都在外头走动的人,能向老夫人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就不是曾淑应该管的了。
郭嬷嬷到如今也明白了曾淑的意思,点头道:“夫人请放心,老夫人调理出来的人,老身是信得过的,定会委以重任。”
晴妙撇撇嘴,“奴婢遵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晴妙还是在院子里当差,占着这院里大丫鬟的名额免得又来个不省心的,但实际上却是被郭嬷嬷派着一天到晚在外头跑,一个月不瘦上几斤不算完。
明面上是你好我好,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晴妙这有恃无恐的样子,为了防止她到老夫人面前胡言乱语,无事生非,又或者是故意惹出什么事情来,曾淑又补充着说了早已准备好的话,“晴妙,我听说你爹娘生了你们姐妹四个才生出你弟弟,那想必是对这颗独苗寄以厚望吧。”
“你在院子里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侯爷回来后我便和他提一声,把你那唯一的弟弟调到侯爷的亲卫里面去。将来跟着侯爷外出打仗,建功立业,没准还能立个功劳回来光宗耀祖呢。”
“到时候你这个亲姐姐,也体面不是。”
曾淑话一出口,原本还无所谓的晴妙瞬间抬头,脸色变得青白一片。
第七章 曾淑的反击战 婆媳交锋
侯爷的亲卫营?
还要跟着上战场?!
那岂不是夫人说不能回来,就不能回来了?!!
回想起四年前的那场战事,老侯爷和世子相距战死,侯爷血淋淋地被抬回来,身边的亲卫十不存一的场景,晴妙的脸上血色尽退。她一改刚才的高傲模样,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给曾淑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青紫一片。
“夫人,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奴婢给您磕头,我那弟弟自幼体弱,担不得如此重任!夫人您就开开恩吧,那是我们家的独苗,若是我爹娘知道了,定会打死奴婢的!”晴妙膝行着上前,却被嘴角含笑的侍书和紧咬着下唇的晴娟狠狠按住,在地上挣扎不休。
“夫人,夫人您开恩啊——”
曾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她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待晴妙精疲力尽面露绝望之色才道:“你说的开恩,可是不要让你弟弟到侯爷的亲卫营里面去?”
晴妙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这……”
“不行呢!”
曾淑看着她的脸,摇头道:“这是本夫人,对你,以及对你一家子的抬举!”
“能够侍候侯爷是多少体面的一件事,就是说到了老夫人面前,她老人家也是赞同的。毕竟多一个人保护,侯爷便安全一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在战场上,总得有人为侯爷挡着刀枪。”
“不过呢,你也是个聪明人,往后你如果识趣的话……”
……
将面如死灰的晴妙拉了下去,曾淑高兴得午膳都多吃了半碗。
许是今早上枝头的喜鹊多叫了两声,下响午的时候晴雁匆匆从庄子上回来,又给曾淑带回来个好消息。
晴雁神色凝重,在无关人等退下后才道:“夫人,给您摘果子的赵四,并没有摔断腿!奴婢去到之后,他正在地里头干活呢!”
曾淑:“……”
假的?
曾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谨慎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晴雁郑重点头,“瞧得一清二楚!”
“奴婢不但瞧清楚了,还把他和庄头都喊了来,仔细询问过的确是前几日接到府里的信,爬到树上摘果子的那个赵四。当时是侯爷身边的小厮去吩咐的,我刚刚让他去指认了,是这个人。”
“赵四他还拿出了侯爷赏的两个银角子,见到我去了,说没曾想还能得赏,要给夫人磕头呢。”
“如今人就在外头,夫人您可要见见?”
这可就奇怪了,曾淑暗自思索,昨日傍晚的时候,老夫人还斩钉截铁地说这人把腿给摔断了,一家子没个着落。
亏她还信以为真,没想到竟是假的!
这件事不但惊到了曾淑,旁边的侍书和郭嬷嬷也惊讶极了。尤其是侍书,她自小就在曾家伺候,眼见不高。而且曾府的后院虽有波折,但总体算得上平静,所以侍书的性子还有些天真。
来到侯府后没多久她就被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寻了个错处罚了,所以对老夫人就越发敬畏。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老夫人,竟然也骗人?!
侍书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兴高采烈地道:“夫人,没想到老夫人也会骗人,我们这就去戳穿她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为难您!”
不过见多识广的郭嬷嬷提出了反对意见。
“夫人,这样不妥。”
她看着曾淑的眼睛道:“这件事其实和老夫人没有什么关系,她得了晴妙的信,也就是话头上那么随口一说,为的是给您一个没脸。”
“她毕竟是您的婆婆,是府里的老夫人,如果您现在把人领去,大张旗鼓的只为了质问她话里的这一个错处,到时候她只需说上一句下人传话传错了,就能把您给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