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100)

作者:桃苏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将领疾步禀报:“屈将军已将弓箭手调派给季统领,一切等候太子号令。”

话落,季容身穿盔甲领兵前来。

卫肃见到季容才算吃了颗定心丸,此人是他数月前发现的一名得力武士,他早想任用此人,皆因屈武道时日尚浅,要先留意此人一段时间。如今屈武伏兵在魏都城外,季容已是他手边最得力的武器。

卫肃下令:“季统领听令,摆阵——”

风驰电掣间,少年的利刀抵在了卫肃颈项,眸中带着嗜血的兴奋,猩红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不想太子死在我刀下的,就尽管冲上来杀我。”

城楼下武正门大破,卫肃错愕地望着乌泱泱的士兵跟随在卫封马背后冲入了皇城,占领了皇宫每一处角落。

这场争储的战争,卫肃兵败,屈武弃甲以保存屈家军,推诿责任,言一切皆是为齐帝正道,不知卫肃的圣旨是假。

夜晚的皇城迎来雷霆风雨,疾落的雨水冲刷掉满地鲜血,仿佛天意也宣示着要替新君洗去这些残骸,以恭迎这座皇城真正的主人。

卫封身穿铁甲站在金銮大殿。

满殿文武百官无比惊骇地暗中窥量这名离国多年的质子。

这是那个被他们抛弃的质子。

当年钟氏一族不景气,屈武手握兵权,朝中也无官员站出来为这质子说上一句话,哪怕谁都知晓这是齐帝最爱的一个孩子。

眼前的男儿英气勃发,生着比他母妃钟妃还要出众惊绝的脸。

他面目严峻,微微突起的眉骨带着一道血痕,生来的王者之势再也无法敛藏,他只是岿然站在汉白玉台阶之下,紧绷薄唇,什么都没有做,却不怒自威,使他们骇然。

他的铁甲并不精致,远不如皇宫里最低等的禁军的盔甲,他的剑也是最古老的铜剑,从黄铜磨旧成青铜,可便是这样一把剑,方才亲手斩杀了太子卫肃。

满朝文武候在金銮大殿上是得宗及的传话,齐帝要在这里面见朝臣。

卫封一刻也按耐不住,再也不想等候,只想冲去见他的父皇。

福轲原本要带齐帝回丙坤殿去养伤,是齐帝执意要来明文殿。

殿门外传来宗及的一声长喝:“皇上驾到——”

满殿皆跪,卫封通红的眼也紧随殿门,望见福轲背着年老的齐帝进门,猛地上前接住了他父皇。

他没想过眼前的老人会老成这样,花白的发,垂垮浮肿的脸,却在望见他时努力挤出一个慈爱久违的笑容,露出的是一口沾血的牙齿。

“父皇。”卫封横抱住齐帝,将他安置在龙椅上,急喝传召太医。

但齐帝挥挥手,他预感到自己将死,那杯毒茶虽只喝了半口,虽然福轲极力为他救治,他这亏空的身体还是禁不住这般折腾。强撑的这口气,只是为了给他最爱的儿子安排好前行的路。

齐帝整个人瘫在龙椅上,没有卫封的搀扶,他根本无法保持端坐的姿势。

他说,他并未立卫肃为储君,是卫肃下毒弑父。

他说,这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师承楚孑,是治国之才。他亏欠多年,也为齐着想,已立他为储君。

宗及跪在御阶前,解开衣带,脱下外衫,身上正穿着一件写满血诏的寝衣。

齐帝最后只剩下无力的气音,握着卫封粗粝的手:“疼么?”他瞧见了孩子受伤的臂膀。

卫封答不疼。

齐帝冲他笑笑,鲜血自血齿中流出,彻底闭上眼睛。

大殿上响起卫封的悲嘶。

也响起群臣送别旧主,恭迎新君的山呼声。一声声皆唤,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70章

几日后,齐帝顺利下葬。

按齐典令,新帝登基大典原本该在先帝崩后第二日,但卫封为尽孝道,推迟数日,在先帝丧葬翌日再行登基。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

从皇陵归来,卫封坐在巍峨华丽的丙坤殿,殿内陈设已重新装饰,明艳鲜活,不再是从前满室药味的沉寂。

卫云候在殿门外,进来时行路仍有跛脚。他最先发现卫肃的人马,传讯时被伤到腿,大夫道要养数月筋骨才可好转。

卫云仍称一声殿下,在未行登基仪式前,卫封没有让满朝称他为新皇。

“殿下,钟妃娘娘求见。”

卫封行到书房:“宣。”

季容身穿统领武服,俯在卫封耳边低语几句。

卫封神色莫辨,凝望着门口许久,他的眼穿透宫门,似眺望见幼年时的自己。直到望见钟氏迈进宫门的裙裾才收起被拉远的目光。

他与母妃钟氏这几日都有碰面,但却是第一次这样单独相见。

钟氏仍旧年轻,美丽端庄,用母亲慈爱的目光看待他,招呼身后宫女将粥呈上。

卫封这几日都有向她行礼,但这次却没有,他端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凝望钟氏。

钟氏抿起朱唇:“在你父皇的葬礼上母妃不知该与你说些什么。”似是忆起痛苦回忆,钟氏笑容苦涩,“封儿,母妃多年不见你,想与你亲近却不知该做些什么,这些年,你可曾怨恨过我?”

“怨过。”

钟氏微怔,不料他这般干脆,她黯然落泪,苦叹:“也好,我本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护不住你,让你去吴地受苦。”

她忽然起身跪在了卫封身前:“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我与你断了母子情分。可你只是看见我如何冷落你,却不知母妃身上背负着家族的责任。”

钟氏泪水肆意:“若你是我,你便能体谅母妃的心情。在家族,我不单是一个女儿,在皇宫,我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后妃,我背负满门的寄托,钟氏全族二百多条人命全都压在我身上。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卫封望着匍跪在地的钟氏许久,抬起僵硬手臂搀扶起她。

他只问:“这些年卫荣很听你话吧?”

钟氏拭泪苦笑:“你一去,母妃便只有这一个孩子可以依靠,钟氏一族也不让我们母子停下半分。不过你放心,虽你父皇也疼你弟弟,却只是因为荣儿像你,你父皇最爱的还是你。”

“那母妃呢?”卫封目光落在钟氏身上。

他的眼平静无波,没有怨怼与逼迫,只是安静地凝望她。可钟氏竟觉自己无法正视这双眼睛,美目里泪意流淌,垂下眼睫道:“母妃自然也是疼你的,只是苦于母妃与钟氏一族无权护你。”

卫封望着案上热气腾腾的粥与小菜:“仔鸽瘦肉粥,松菇笋丁。”

“你还记得。”钟氏微笑,盛粥递给卫封,“我便知你该是记得的。这是你最爱吃的粥与小菜,荣儿跟你一样,也爱吃。母妃无能,只会做这两样东西。”

“我多年不食。”卫封望向钟氏,“可以不吃么?”他的眼带着殷切,话语里也是恳求。

钟氏微怔,笑道:“是怕味道不好?母妃还是从前的手艺,你这几日守在你父皇棺木前,一刻都不愿离去,又吃不下饭,母妃特意为你做的。”

她重复两回,还是从前的味道。

卫封不再推辞,接过大口喝下。

他的吃相难免让钟氏小惊,转瞬又如释重负,只是端走空碗时,手腕不可察觉地轻轻颤抖。

钟氏走后,季容与卫云请示卫封该如何做。

卫封望着掌心的老旧青铜铃铛,一遍遍摩着,铜珠清脆撞响,接连下雨的窗外风雨冷瑟。

他开口:“端去吧。”

他喝的不是钟氏亲手做的那碗粥。

钟氏亲手做的那碗在他这声令下后端去了卫荣的宫殿。

方才季容俯在他耳边说的,是钟氏在粥里下毒。

登基没有这般顺利,他早预料到屈武会有大动。

被元钦太后一手扶持的屈武历经两朝,仍手握兵权,老武夫掌权这么多年,能操控齐帝,也能扼住卫肃。而他身为质子,却可带兵回国即位。屈武又岂会让难以掌控的他顺利登基。

暗卫监视着各处,钟氏答应了屈武的条件,杀新君,扶持卫荣登基,让屈武摄政。

这也是他这数日来只沉溺在父崩的悲痛中而暂缓登基的缘故。

屈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他要敌动,一击制胜。

……

殿外风雨疾作,殿内传出福轲的悲呼。

“嗣君吐血薨了——”

因是毒杀,整个丙坤殿被季容带兵围住,要查出真凶。

钟氏闻讯悲痛地赶来,望见龙床上沉睡不醒的人,确定再无呼吸才啼哭着冲进雨夜,向屈武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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