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个你想要报复的男人,本少爷替你出头。
穆轻延灰头土脸地躺在草地上,对着蓝天白云咬牙切齿。
——老穆!
江澈秒回。
——替我向穆叔叔问好。
穆轻延:“……”
第11章
天空布满星辰,街上灯光如昼。
晚上十点多正是小吃街最热闹的时候,油烟弥漫,空气中飘着各种或香或呛的味道。环境确实算不上好,但就是这种烟火气息让人感觉活得真切。
程隐买了一份不加辣的关东煮,年轻的老板娘一边给她打包一边热情洋溢地跟她说着什么。
没用普通话,是地地道道的南广方言。
程隐不知听到什么,笑了一下,也同样用方言回答。两个素不相识人言谈有来有往,倒足足聊了三分钟。
等她要走的时候,老板娘的丈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不会说普通话,难得遇到能跟她交流的,就有些停不下来,耽误你时间了。”
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敦厚又老实,看向老板娘的眼睛里盛着光,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明亮。
程隐说:“没什么。”
男人拿起毛巾擦擦手,又往程隐盒子里多送了几串,“小姑娘的方言,听着像是在南广那边长大的一样。”
程隐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一瞬间的低沉,转而又笑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是我出生的地方跟那边说的话差不多。”
又过来几个客人,男人也没再多问,忙去给老板娘打下手了。
从主道岔进去的小路有些破,但挺宽敞。几盏年久失修的路灯明亮全看运气。
程隐今晚运气挺好的,十盏灯亮了两盏,这两盏之间还隔着上百米的距离。
她一边打开手机电筒的光,一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走了几步之后终是停下了脚步。
“你还要跟我多久?”
她的声音平静中又带点无奈。
江澈一手揣着兜,一手转着手机,闲闲地站在她身后,“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可以一直跟着。”
“那我就可以报警了。”程隐关了手机电筒,往前方的那盏路灯下走过去。
江澈笑了笑,也跟着过去。
周遭空旷静逸,若非那前边还有一栋房子亮着光,简直就是一片废弃的荒地。
程隐把手里的关东煮递过去,“吃吗?”
这地儿不仅破,还穷。几百米的路愣是没有个能坐的地方。
于是大晚上的,昏黄的路灯下,男孩儿女孩儿蹲在马路牙子上吹着夜风撸着串儿。
“以前放学就你一个人回家?”江澈打破了似乎要永无止境的寂静。
程隐从他端着的盒子里边拿过一串香菇,“你不用没话找话,咱俩之间就算不说话我也不会觉得尴尬。”
江澈扫了一眼四周,“我只是觉得这路看着不安全。”
“没办法。”程隐说,“地儿偏,没人乐意管,而且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事,大家也就将就着过了。”
“嗯。”江澈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程隐偏头看了他一眼。男孩儿随性又低调,发型都被风吹乱了,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有些人是富是贵,只需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那种骨子里的自信和大气,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他并不招摇,却也藏不住。
“以后别再跟着我了。”程隐淡淡垂眸,“不合适。”
江澈扭头看她,灯光下的脸清俊又柔和,“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他顿了片刻,“我的心意你都懂,懂了就行,我也不会反反复复地说。你可以没有任何回应,但你也拦不住我。”
空中有飞机划过的声音。
程隐静了半晌,也没故作矫情地问“为什么偏偏是我?”“你喜欢我什么?”“你了解我吗你就说喜欢我?”诸如此类的问题。
再符合心意的答案,再打动人心的承诺,在时间面前,不堪一击,也无聊透顶。
她拿过他手里的空盒子扔进后边的草丛里,只说,“随你。”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的沉默。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但因为蹲得久了起身太快,脑子里一片眩晕,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
江澈连忙伸手扶住她。
程隐缓了几秒,摇摇脑袋,然后对他说,“很晚了,你早点回……”
后边的声音在撞进那个坚硬的怀抱时戛然而止。
身体触碰到的感觉是陌生的,感受到的温度是陌生的,鼻尖萦绕的气息也是陌生的。
就连她的心里也毫无防备地腾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她贴在他的胸膛,清晰地听到了他频率过快的心跳。
胸腔震颤,他的声音从空气中和骨骼里传来。
“我心里有你,所以我尊重你,也愿意等。但我不会毫无期限地等下去。我最多等你高中毕业,如果到那时,你还没有回应……”
程隐静静地听着,完全能预料到他后边会说什么。
每个人的感情和付出都是有限的,也是要求回报的。如果投入进去的人力物力太多,而又得不到相应的利益,那就要及时止损。
江澈环抱住她,低头吻着她的头发,动作极其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放手?程隐,你太天真了。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来接纳我,并不代表你有选择的余地,我对你……势在必得。”
他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话语却强势,“我以为只要能看到你就可以,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但我发现这远远不够,我要的根本不止如此。你可以不愿意,也可以躲我远远的,但我想说的是你还是放弃这些念头,因为没用。”
程隐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抬手试着推了一下,反而被抱得更紧,骨头都硌得生疼。
她细细抽气,有些生冷地说,“我不喜欢被逼迫。”
“所以我给你时间。”
“我不喜欢你。”
“你最好喜欢上我。毕竟我也不可能让你有别人,喜不喜欢都只能是我。”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有病就得治。”
“晚了。要是能治,早在一年前就治好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要是感情能随心随欲,我又何必纠缠不清。”
他轻拍着她的背,说,“程隐,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逃不掉的。嗯?”
程隐的回答就是朝他肩上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白色衬衫上直接见血。
第12章
浴室里雾气蒙蒙,花洒顺着肩背有力的线条冲刷而下,流经腹肌顺着人鱼线滑落,精健又性感。
江澈关掉花洒,抹掉脸上的水,将头发随意揽至脑后。玻璃蒙上了一层水雾,可见朦胧的轮廓,江澈抬手在上边擦出一个弧形。
肩上的牙印清晰地印在镜子里,伤口细小,却格外显眼。
隐约还能感觉得到被咬的时候的痛感和狠意。
江澈抵着侧牙,无声地笑了一下。
当晚,刚刚从老父亲魔爪下获得大赦的穆轻延,在山风狼啸地深谷幽林里凭着2G网络在朋友圈刷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仅露了锁骨和浴袍半遮的牙印。
内容何其简单,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穆轻延当即致电过去表示真挚的问候,“这人牙口不错呀,打狂犬疫苗了么?”
江澈倚着露天阳台的栏杆,从高楼上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手机里一阵呼呼声,他说,“你说什么,你那边风太大,我听不清。”
真的风大。
吹得穆轻延脸都疼了。
他拿起一股臭汗味儿的外套罩住头,大声吼道:“现在能听清了吗?”
江澈耳朵都差点被他震聋了,“你是不是要死?”
穆轻延喘着气,在那两米宽的丛林土路上顶着月光前行,“差不多快了。兄弟,你听到狼叫了吗?你别听着我声音很平静,其实我内心慌得一批。”
江澈本想说“你的声音也不平静”,但顾念发小情谊,还是先问了一句,“这都凌晨了,你人在哪啊?
穆轻延实在没力气了,也顾不得讲究在路边坐下来,“鹿青山,从拉练场回来,老穆直接把我扔半路了。你快来接我,晚点我怕你就要去狼窝里给我收尸了。”
“就算现在不堵车,鹿青山来回也得五个多小时,我明天还有课呢。”江澈转身回房间,煞是无情地说,“要不干脆给你立个衣冠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