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神仙来个屁的青/楼,去寺庙吃斋饭得了!你们是不是故意找事?”
老鸨骂骂咧咧声音不小,话音刚落立马引来看客目光。季软猛然发现,屏风后头裴咏和戴凌已经放下酒杯,似乎要探出头来看热闹了。
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季软呼吸微滞:不能让裴咏和戴凌认出他们。
陆骁辞也是同样的想法。紧要关头,他当机立断,朝老鸨甩过去一锭金子,站到中央一只胳膊搂住季软,一只胳膊搂住粉面小生,端着风流样说:“被你看出来了!上私宴!就现在!”
老鸨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钱眼开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好说好说!来人哪,带两位贵客上去设私宴。”
三人在一众看客暧/昧的目光中低头上楼,所幸全程背对裴咏戴凌的方向,没有被认出身份。
上了楼,引路的小厮将他们带到一处华美的房间外,附赠一句:“爷,玩得开心。”
小厮走了,此处灯光晦暗是藏身的好地方。季软和陆骁辞同时舒了一口气,却听那名叫阿五的小生声音颤抖道:“三……三个人……一起吗?”
第32章 我们求子 这么喜欢小孩,我们自己生……
阿五被反扭着手臂拖进房间, 烛火亮起,陆骁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银质的匕首,瞬间抵在阿五的喉咙上。“别叫!信不信, 匕首刺穿脖子的速度可比叫人快多了!”
“不信你就试试。”
阿五年岁小, 不经吓。他刚来这地方两天, 日日被老鸨骂被客人骂,眼下竟还遇上拿刀抵着他嗓子眼的。阿五想哭,又不敢出声, 眼巴巴的委屈样,说:“我不叫人!你……你别杀我。”
许是陆骁辞的眼神太凶把人唬住了,见阿五一脸害怕,季软声音温和, 安抚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就想问你点事。”
阿五将信将疑,他长这么大谁都对他说不是坏人, 可最后还不是莫名其妙被卖到了这里。阿五怯生生地望向季软,说:“你们拿着刀,还说不是坏人。”
陆骁辞不想与人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再怎么坏, 也比不过外面那些吧。打听点事, 认不认识明三和明钟?”
“你们打听那两个畜生做甚?”
陆骁辞胳膊发力,阿五疼的满头是汗,扭曲着脸求饶:“别……别,我说。”
刀背在那截脖颈上划拉一下,陆骁辞威胁:“说实话!”
“明三和明钟两兄弟,与老鸨是旧相识。他们帮老鸨在外头找人,吃点回扣, 专挑穷苦人家的孩子下手。”
“除此以外,他们也接盛京富贵公子的活。只要钱给够,别说强抢民女,暗夜杀人也做。”
这消息与陆骁辞查到的相差不大,那晚西林巷内鬼鬼祟祟的两人,正是明三和明钟。既然裴咏和戴凌先找上门,就别怪他不给人留活路了。
“你多大?想不想出去?”
阿五一听能离开这里,点头如捣蒜答应的很干脆,“虚岁十六了。说实话,我是被养父卖进来的,你们若能带我离开这鬼地方,要我做什么都行。”
“不难!出去后,我要你和明三明钟混熟。”
阿五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听说他们心狠手辣做的都是杀人见血的事,我干不了那个。”
陆骁辞笑:“放心吧,是与他们混熟,又不是跟着他们做坏事。你现在答应,今夜我就安排人带你出去。”
阿五拒绝不了这么诱人的条件,点头说:“你可别诓我。”
陆骁辞收了刀,季软才发现那把刀瞬间变回一把精致的折扇,旁人根本分辨不出是兵器。陆骁辞见季软紧盯着那折扇,大方道:“喜欢?送你了。”
季软摆手,“我用不惯。”
“也是!改日给你挑个好用的,比如耳环暗器,剧毒珠钗什么的。”
陆骁辞一说,阿五才发现季软有耳洞,他指着季软讶异道:“你……你是女的?”
陆骁辞瞪他,吓唬人道:“别打听不该打听的,要不是瞧你还有用,早开膛破肚了。”
阿五霎时闭紧嘴巴,不敢多嘴了。季软适时解围,笑说:“好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和气点。”
她声音温柔,跟哄小孩似的,正对阿五脾性。阿五一听有人替自己说话瞬间底气变足了。他讨好地帮腔,说:“就是就是,还是这位漂亮姐姐好。”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问:“姐姐,你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呀?”
陆骁辞坐下,给季软斟上一杯茶,眼神冷飕飕地盯着人家,“你说呢?”
阿五胆子大,说:“表兄妹?”
外人面前季软不想过多暴露身份,便附和说:“差不多吧。”见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季软打开一条窗户缝,楼下依旧载歌载舞,估摸着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陆骁辞问:“有后门吗?带我们出去!”
还当真有!阿五带着二人绕过喧嚣大堂,从一处矮小的墙垣中翻出去。陆骁辞先行,然后半拖半抱将季软接过去。
他们整理衣裳,打算趁着夜色离去。阿五在后头确认:“你们不会蒙我吧?我一个人露馅了怎么办?”
陆骁辞这回语气稍好一些,安抚:“放心,会有人帮你。”又转身拉上季软的手,说:“走吧,表妹!”
穿过阴暗窄巷,终于见着灯光。来时的街道到处弥漫着人间烟火气,与八角楼里的诡谲气氛完全不同。了结一桩心事,季软放松下来,跟随陆骁辞缓缓走着,忽然察觉衣角被人揪住了。
她低头,是个小娃娃,约莫三四岁的模样,扎着小辫说话软糯糯的唤她:“阿娘!”
大街上被人莫名其妙认了娘亲,季软觉得好笑,说:“我不是你娘,找不到阿爹阿娘了吗?”
小娃娃跟听不懂人话似的,继续叫她:“阿娘。”
陆骁辞和季软只得蹲下身来,“许是走丢了,也不知谁家爹娘这么粗枝大叶。”季软望向四周,熙攘的人群,摊主热火朝天的叫卖,闲适自在,根本没有急匆匆找孩子的人。
陆骁辞捏着小孩脸上的软肉,指着季软逗她:“叫她阿娘,叫我什么呢?”
“噜噜。”
“陆陆?”陆骁辞不满意,教育说:“虽然我大人大量,但你也不能这么套近乎。你叫她阿娘,相应的,应该叫我阿爹,知道了吗?”
“噜噜。”
陆骁辞还真跟小孩杠上了,逐字逐句教学:“阿——爹。”
季软好笑,“你和小孩计较什么,人家不愿意叫就是不愿意叫。再说,她叫你陆陆显得亲昵呀。”
“这可不行。你平白无故当娘,我还不能平白无故当爹了?”陆骁辞继续教学:“阿——爹。”
折腾这么久,季软有点乏了,他们坐在街边一座茶舍一边歇脚一边等小孩父母找过来。才一会功夫,陆骁辞就给小孩买来拨浪鼓,小风车,把人抱在腿上哄着。
季软笑话他:“不能这么惯着孩子,哪有一句阿爹还没教会,就白领一堆赏赐的。你这样教,孩子容易骄纵。”
陆骁辞一边逗小孩,一边说:“女孩子嘛,骄纵些怎么了。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小孩,男孩子我亲自教他骑马射箭,知书达理。女孩子的话……还不是任她予取予求。”
这话不由地叫季软想起自己那些荒唐话,便说:“说要和你生小孩。”
陆骁辞逗她:“不是你自己说的嘛,要和我生,生两个。”
季软一听臊得慌,忙去堵人的嘴:“别说了。”
“又不生了?”陆骁辞还不放过她。
季软要被这人气死了,身上一直重复“阿娘”,“噜噜”的小娃娃,忽然帮腔:“生两个。”
陆骁辞笑的前仰后合,摸着小孩脸夸奖:“真聪明,没白疼你。”
三人正闹着,一对夫妇神色匆匆找来了。见了小孩大喘气,那女人两眼汪汪地喊:“三宝啊!你吓死娘了。”
小孩乐呵呵地伸过手去要抱,女人接过孩子,一个劲地喊着心肝。男人过来给他们道谢。临走前,女人千恩万谢,小孩冲着季软又喊了一声:“阿娘。”
这回季软有点尴尬,忙说:“都找到你娘了,怎么还乱叫人。”
女人抱着孩子,抱歉道:“对不住啊,我家三宝刚学说话,成天只会叫阿娘和噜噜,有得罪的地方,请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不过噜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