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没个亲人记挂着,活像是白来这一趟儿的。
“你哭啥。”
“哪哪儿都有你,堵不住你的嘴。”
小帅吃饭那不到处玩儿嘛,没个正样子,到处跑。
拿着那小肚半个跟脸一样大了,抱着到处啃,就喜欢跟小秦叽歪。
眼珠子转悠的,“你哭什么呢?”
“我哭我的,碍着你事儿了。”
“不碍事,你继续哭。”
他就站在一边吃,看小秦哭,“能大点声音不,这样没有声儿不好听。”
小秦给气的,天灵盖都跟喷了芥末一样的,那个飞起啊。
半天气的心口没喘气儿,这什么孩子啊,什么孩子啊。
嘴怎么就那么欠呢,怎么就那么欠打呢。
真的死人都给气活了,忒奇葩了。
“你就跟你妈一个样儿,早晚给人打一顿。”
小帅回家跟西爱告状啊,吃过饭和好了,也忘了西爱其他了,“小秦哭呢,一边看我一边哭。”
“为什么哭啊?”
“没老婆。”
觉得应该是这样,没老婆就哭啊,跟自己没老公哭是一样的。
大福心里有事儿呢,悄摸跟西爱说了那瓶子的事儿。
“姑姑,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
西爱抬手,她就说怎么小秦逮着自己要瓶子呢,她当小秦鬼迷心窍了呢。
自己转身回屋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包的严严实实的。
大福吓得,一直跟后面,“姑姑,你别生气。”
“没事儿,不是打碎一个瓶子。多大事儿呢,咱们家刚好有个,我给人家去,你跟我一去,喊着那胖子。”
她摆摆手,没事儿,多大事一样的。
大福马上笑了,喊小帅去,这孩子不怕认错儿,就怕对不住人家。
西爱给心疼的啊,这瓶子老值钱了。
小帅进来,也知道不好,“妈妈。”
“是你打碎的吗?”
“是。”
“那你怎么不说呢?”
“妈妈,我错了。”
对比就很明显,跟小秦叽叽歪歪的,你看到西爱这里,屁话不敢说一句。
认错就是了,犯罪事实很清楚。
这孩子,个性就有点欺软怕硬,性格有点不正好的。
西爱自己什么人啊,你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我小时候比你还坏呢,拿着鸡毛掸子就坐在那里,“先别认错,我问你为什么做错事儿了,首先为什么去干这个事情,再一个为什么打碎瓶子了不说,还有小秦今晚问你你怎么不承认,一个一个来。”
糊弄她,早着呢。
王红叶从外面看着,自己就叽歪,“你说她自己小时候还差劲,结果给小帅管的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西爱不给进去,打孩子的时候谁也别管。
她是真下毒手。
就王红叶那意思,自己虽然挺差劲的,但是对孩子,那是板正的希望他一颗红心像太阳,生长在红旗下正正好好的啊。
第273章 走人
小秦看那瓶子,一下子是真的笑了,总归还是他的,“姐姐,您这是怎么想开的啊?”
先前不是那节气恨不得立起来牌坊的,现如今倒是舍得了,这瓶儿他确实是有用的。
西爱看他一眼,坐在那里,灯光不算明亮,他最喜欢古玩,因此在那官帽儿椅子里面,一对儿的黄花梨的材料,小秦穿一身宽袍大袖的衣服,学的是魏晋南北的气。
“我当大清早就没了的,乌烟瘴气的一百多年了,现如今世道眼看着好了,人也是人了,木头也还是好木头,只没想到,坐在这好木头上面的人,到底是先前百八十年前的呢,还是现如今红旗下的,不能一概而论了,我瞧着您倒是分不清楚了。”
您这模样儿,不像是现代的人,倒像是泥古不化,坐在那里跟着木头一样一样儿的,免得陈旧的可怕了。
小秦脸上笑去了一半,花伞一样的收起,心里打了个愣子看着西爱,“我姐,您这话里是有话儿,您有什么不痛快的,但凡是我当我是您弟弟,您就跟我知会一声,我但凡是做的哪儿不对的地儿,您尽管说,我当您是自己人看的。”
“话里当然是有话儿的,小秦啊,这瓶子,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去做什么的?”
“您知道,您要是不喜欢,我这瓶子不要了,您拿回去。”
“这个瓶子没有了,下面还有别的瓶子呢,不是瓶子,兴许还是什么名画儿,什么玉佩玩物的,东西都是没错儿的,人也是没错儿的,但是把什么东西给什么人,就有对有错儿。”
西爱伸出来一根指头,指着四方桌上那瓶子,是真漂亮啊,那颜色油润如羊脂,上面的珐琅彩色鲜艳明丽,瓶颈曲线如美人,俗称美人颈。
她一张嘴,倒像是吐出来一个世道,“这样的瓶子,自己人玩,家里人流传,又或是交换买卖的,都成,这叫传承有序,但是你拿着它去做不应该做的事儿,这瓶子还是该如现在一样的好看,但是人呢,大概就没有现如今这般明亮了。”
这么好的瓶子,你拿着去行贿,去做那些暗地里的勾当,去当个敛财送礼的敲门砖,未免也埋汰了这样的好东西。
“小秦,你不要埋汰了你祖辈儿的脸面。”
这话儿,真稀奇,从西爱最里面说出来,格外的稀奇。
脸面?
小秦心里面打着鼓,这最不要脸面,最不讲究脸面的人,现如今也知道脸面了,知道跟别人讲面子了,一时之间,错综复杂,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凄凉的。
连西爱都知道的脸面,他能不知道吗?
“我姐,您也说了,东西是好东西,做什么事儿都是好东西,那别人只管污浊自己的,不关这东西的事儿,他要拿着去做坏事,背地里干勾当,那就去干,早晚有天报应到了,这瓶儿还是那瓶儿。”
人是流水的,但是这多少年来,这瓶子是不变的,那孙二就是拿去送礼了,不要管,她只管做她的,时候到了,真要有因果儿,那瓶儿也还是那瓶儿,出什么事儿跟瓶儿无关。
西爱猝然一笑,指了指小秦,“你说话,怪好听的,是这个理儿,你说的有道理,我便不管你,听你一回,瓶子你拿去,下次要是再瞧着我们家小帅做这样的事儿,只管打就是了。”
那瓶子没带走,给小秦了。
这一个瓶子,后来流转经手,也算是一波三折了。
孙二离开北京的那一天,牵着那小姑娘,领养的小女孩,在机场。
远远的就看见西爱在那里站着,抱着伸伸的脖子,伸伸自己提着包,大包小包的。
“你如果去看见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好玩儿的,你记得跟我说,给我带过来一份儿。”
“嗯,那里能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你都看不上。”穷乡僻壤的,西爱都不带踩一脚过去的,伸伸觉得西爱就是闹着玩儿呢。
“是啊,我都看不上,我就看上人家好的呗,时间长了,你也看不上了。”
皱着眉头,松开手,自己撇嘴,赶紧滚,给老子爬。
小帅赶紧上前一步,从西爱后面过去,伸着手,告别也是要排队的。
“爸爸——”
“嗯?”
“你去了,能给我带煎饼吃吗?”
“嗯?”
伸伸愣了一下,这孩子怎么要煎饼呢。
“还有撒子,说是煎饼卷着撒子,好吃呢,老爷吃过。”
伸伸就点点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他都没吃过,摸了摸小帅头,“行,有就给你买。、”
“嗯。”
自己很自觉退后一步,看了一眼张平。
他姥爷说了,那地方有煎饼,跟这边的煎饼不一样,是纯玉米面做的,发酵出来的叫酸煎饼,然后还有撒子,卷在一起吃,可好吃了。
张平摆摆手,“行了,去吧,也不远,想回来就回来。”
他到底是个男人,家里有地图呢,一早就给看好了,那地方是在哪里,然后临近的是哪些地理位置,他那边还有战友,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伸伸就拎着包走了,上飞机去了,怪奢侈的,做一回飞机,西爱说的,去了少受罪,不然火车的话,还得颠簸去山区,吃那个苦。
西爱挥挥手就走了,临近看不见的时候,喊一句,“记得给我买特产。”
小帅自己也扯着喊,“撒子——”
伸伸你说,都不好意思扭头的,人家送别的,都是那样长亭外古道边,凄凄惨惨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