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拿过来!”元齐挑了挑眉毛,还有这么重要的事,自己竟然忘了。
“是!”若薇走过去,拿起册子,翻开呈给了主上,巧的是,翻开的那一页,刚好登录着蔷薇水和银票。
☆、祭宸妃暗誓雪仇 赏巧壶析出真凶
会宁阁中,如意独自一人跪在杏儿的灵前,上了几炷香,烧了几张纸,呆呆地凝望着冷冰冰的牌位,喃喃告道:“杏儿,陛下已经进封你为宸妃了,这是他,能给的最高封号了。”
“有容也过继给贵妃娘娘了,以后应该,没人敢再毒害他了。此生已矣,你放心的去吧,不必牵挂太多,来世再不要进这个皇宫了。”
如意无比感伤,垂下了头,没想到自己当初那句“一夜恩宠,娘子却再也出不得这个宫去了!”竟一语成畿,可这宫里谁又不是呢?
自己就能出得去了么?能么?
又想到今日的种种,事情如此草草了结,不清不楚,自己对着杏儿的灵位,竟还在虚意安慰,于心何忍!
遂又抬起头,决绝地告诉苏宸妃在天之灵:“杏儿,我知道你死得冤屈,不管别人如何,只要以后有了机会,真凶现行,我一定为你洗冤脱胎,报仇雪恨!”
如意到底也只能保证到此,需得耐心等待机会,毕竟她,连自己的冤案都无法洗脱,她自己的深仇大恨更无从得报,又谈何能轻易帮别人?
如意拜祭多时,刚要起身准备回宫,却听身后有人唤她:“如意,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
是陆贵妃!如意就地转身,拜道:“娘娘!”
“快起来!不要这些虚礼!”陆纤云忙拉起了她:“如意,可祭拜完了吧?那就去我殿上一同坐一会吧,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如意自不便推辞,也就随着她进到柔仪殿上,分坐了下来;她默然地看着陆贵妃,热情地吩咐人端茶倒水上点心,心内翻滚,心情很是复杂。
上一回踏雪之事,纤云如此冷酷无情,事后自己与她已难免隔阂,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
但此一番,自己无辜牵扯其中,若不是她力排众议,竭力为自己脱罪,自己惟有百口莫辩,恐怕现在不是死于刑下,就是已被赐死了。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如意,我知道你不信,那沈窈凭一张纸就能咒死宸妃。”陆贵妃见如意心事重重,神情茫然,就也不客套了。
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所以我今日,是邀你来赏鉴一样东西的;宝儿,拿过来吧!”
“宝儿?”如意一愣,这名字好熟悉。
“是!就是原来宸妃面前的掌仪邓宝儿,现在是邓典籍了,在我宫里头掌事。”陆贵妃解释道,她复了位分,便把那些虚位的宫人都补上了。
“哦,那也好。”如意随口应道,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杏儿故了,底下人也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只是这高枝就一定好攀么,苏典籍、卢典籍,一年光景,现在换作邓典籍了。
若不是贵妃的缘故,她们不会总被人盯着,那些惨事本也不致于斯吧?
邓典籍奉上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柄酒壶,陆贵妃取过拿在了手中,打发了左右,只留下她和如意二人,方将壶举起示意给如意观看。
“如意,这柄酒壶,你还认得么?”陆贵妃开口问道。
如意看去,那只是很普通的一柄酒壶,没有任何特色,却莫名看上去十分眼熟,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记起来了什么,疑惑地问道:“娘娘,这是那日的壶?”
“是,这就是从沈窈阁内搜出来的宝贝。”陆贵妃肯定了她的猜想:“所以如意,你也不要再心里怪陛下,不去明察真凶了,沈窈她,一点也不冤!!!”
说罢,将壶拿到如意面前,打开盖子,演示给她看:“这壶是转心的,只有按下这里之后,夹胆中暗藏的毒药才会释到酒中,而之前喝的人全都不会有事。”
她又复原了那日的情景:“所以当日,沈窈一早就窝藏了毒害的心思,故意演了一出戏,让你们喝了那红米酒都没事,而杏儿却命丧黄泉。”
“她竟这么心思缜密?”如意闻之,瞠目结舌,这若不是陆贵妃亲自演示,自己根本一点都看不出,那壶有什么问题来。
她赶忙接过手中,仔细验看起来:“那娘娘,为什么不把这壶呈给陛下?却用那荒诞的符箓来做物证?”
“查抄当日,我也没有看出门道来,只是疑惑她为什么,会把这么一把普通的酒壶,藏在极隐秘的地方,后来找了懂机巧的匠人才解惑的。”陆贵妃解释道。
她取回了壶,放回案上,又语重心长地对如意说:“至于符箓,如意你觉得荒诞,可陛下相信,众人也都信!后宫之中,欲定人罪,这般立时就能定死罪的证物,你管它荒诞不荒诞?”
“所以娘娘,这转心壶,这真正的缘由和真相,都是莫须有了?”如意问道,看来纤云确实不是寻常女子,隐匿真相、举重若轻,不但行事手段非同一般,更有过人胆识和魄力。
“正是,莫须有!罪名只要无懈可击,一击可中,本就是越简单越好,越快越好!难道还等着不结案,替沈窈去凑个什么十大罪证么?沈窈坐在自己的宫里,她等得起,可你押在皇城司中,也等得起么?”陆贵妃反问她道。
“那奴婢,真是感激娘娘救命的大恩了!”说着,如意站了起来欲施礼,陆贵妃说得这道理是不错的,不结案,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不管自己是否认同她的做法,毕竟她这样也是救了自己。
“如意,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显被人构陷,我岂能坐视不理!”陆贵妃忙拉住了她,柔声道:“其实,你本不必谢我的,难道没看出来么?真正想要结案的是陛下,他可比我还要急得多了!陛下并非你揣测的那般,他心里可清楚了,你却是错怪陛下了!”
如意没有说话,元齐也许心里是急,但他那迷信鬼神,绝不是装出来的,他能抓到真凶,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如意坐回了椅上,目光又落到了那壶上,细细地回忆那一日的情景,突然心中一动,脸色突然煞白,又再一次向陆贵妃确认:“娘娘,你方才是说,机关触动之后有毒,之前无毒是么?”
“是,如意,你怎么了?”陆纤云见她脸色突变,必知她忆起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我……”如意失魂落魄了一般,眼神黯淡无光:“娘娘,沈窈那日要毒的不是否儿,是我!她原本那最后一盏酒是倒给我的,可是我却拿了杏儿那一盏,所以最后,杏儿才会喝了毒酒的。”
“什么?你记清了么?这般重要的事,你会不会记错了?”陆贵妃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曲折。
“不会错的,就是冲着毒我来的!”如意一下子全都记起来了。
就算自己已经喝了苏杏儿的酒之后,那最后一点酒也本是,沈窈要倒给自己的第二盏,一次未成再行第二次,那目标是自己无疑了,绝对没有搞错!
“如意,此事,你随我马上去禀告陛下,一定要彻查此事!”陆贵妃的神色异常凝重了起来。
她一把拉过如意:“沈窈在宫里,弄到这样机巧的壶并不容易,里面的残毒我也叫人查验过了,是剧毒,却没人认识;只知道是缓毒,而且中毒之症就和吃坏了并无不同。”
“若不是毒错了,你一个宫人吃坏了东西,根本无从查起;这样的毒,这样的心机,根本不是沈窈可以有的,她是毒害了宸妃,可想毒害你的那个幕后真凶还隐在暗处!”陆贵妃一阵不寒而栗。
“施德妃是么?”如意讲话从不拐弯抹角,这种东西,只有德妃这样心机深重,又家世显赫的人才弄得到。
更何况如意一直都知道,那施老贼总想弄死自己:“算了,她在明处,我以后防着就是了!终究是无凭无据,何必又要掀起惊涛骇浪。”
“如意,你这样,是把自己置于何等险地,你知道么?”陆贵妃焦急了起来。
“娘娘,就算是把沈窈从瑶华宫弄回来逼供,可施德妃她没有得逞啊,我们能撼动她什么呢?你怎不知,是她背后的施太尉叫她干的呢?”如意叹了口气,建议就此作罢。
人和人是不一样,施蕊和他爹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想扳倒他们,估计只有谋反重罪才行,现在既抓到了真凶,隐藏在后之人也露出了马脚,又何必急于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