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不会明白我跟她之间的感情，女生之间在那种地方患难与共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我以前一直都没有说过，并不是乔唯因为我才能在监狱活下去，是我因为她……要不是她无时无刻的陪在我身边，不是她真心的关怀我照顾我，我撑不下去的！”
“现在！她现在的记忆，最爱的人是你。我怎么还能跟你在一起，我还他妈怀着你的孩子，我还是个人吗？”
“封远泽，你说我现在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跟你在一起，我还有没有一丁点的良心？”
“我不许你这么想。”封远泽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声音低沉夹杂着怒气，“我跟乔唯早就没了一丁点的关系，你也明白她过去有多怨恨我，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
“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在意的人也是你，你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我不管你跟乔唯之间有什么革命感情，我只知道我最在意的女人不能离开我！”
封远泽说的认真，“我很自私，我自私的只能对我在意的人好。亦然你不能推开我，你真的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
沈亦然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她从一开始都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跟封远泽之间只是个错误，只是这个错误突然往别的方向开始发展，她有些控制不住。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是在这种诡异又纠结的情绪中度过，直到有了孩子这个意外。
沈亦然抹了一把眼泪，“你让我单独的静一静吧，或者让我单独的跟乔唯聊一下。”
“好。”
沈亦然缓和了情绪之后，推开病房的门。
乔唯靠着床沿，海藻般的长发随性的散在脑后，窗外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而她目光柔和的翻着手里的书。
沈亦然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如果真要用什么词形容的话那就是“纯净”。
这样子的乔唯太过难得可贵，沈亦然一瞬间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
甚至在心里想着，失去所有的不开心的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没有在最美好的年纪同自己的男友分手，没有被封远泽亲手送进监狱，更没有吃那么多的苦。
更不需要在出狱后就面对母亲去世的消息，措手不及的接手公司，家里还有虎视眈眈的继母。
乔唯这辈子过的太辛苦了，所以她怕了，怕乔唯记起来一切，又害怕她记不起来。
身为朋友，她希望乔唯好，但又不知道怎样才是对她真的好。
乔唯注意到边上站着一个人，合上书本侧过头，目光纯净的不带一丝杂质，她疑惑的出声，“你是？”
目光瞥见沈亦然眸子里未干的眼泪，还有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了然。
“你是我朋友吧，只是我不记得了。”
沈亦然轻轻应了一声走了过来，她在床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乔唯虽然已经不记得她，但却能感受到沈亦然眼里的关心不是假的，笑着开口道，“好多了，就是腿上绑着石膏还不能动，别的都没啥。”
“哎。”她轻声叹气，“无论有没有失忆，你这不想让别人担心的性格倒是一点都没变。”
“是真的没事了，要不是我还绑着石膏，我真愿意下床蹦跶两下给你看。”
沈亦然望着她的笑颜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样子的乔唯跟先前认识的那个，沉着冷静，甚至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太过不同。
现在美好天真的就像是个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小女孩。
这太难得了。
沈亦然握紧她的手，“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被车撞到，更别说会想不起来那么多的事情。”
乔唯正想安慰，视线却瞥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哇，你怀孕了？”
第271章 记住我
沈亦然有一瞬间失神，顺着乔唯的目光看了下去，良久之后才接过话，“嗯，怀孕了。”
“我们关系那么好，那孩子的爸爸我也认识吧。”乔唯抬头，嘴角挂着笑意轻声问道。
沈亦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认识啊，当然认识。
现在你的记忆里，封远泽还是你的男朋友，是你的所有，乔唯你让我怎么跟你开口啊。
“嗯，认识。”
“我认识你很久了吗？”乔唯又问。
沈亦然坐在一旁，歪着头想了想，“也好些年了。”
“那我们关系一定很好吧，我这个人不太会交朋友，但如果是我真心的朋友，我做什么都愿意。所以你不要太自责了，如果我没有推开你，你还怀着孩子呢，那时候我才是真正的不会原谅自己。”
乔唯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真诚，真诚到沈亦然内心深深的自责。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十九岁之后的事情了吗？”沈亦然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能听到心里想要的答案。
“想不起来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亦然轻声叹气，她所有不好的回忆都是从之后开始的，受了伤之后潜意识的将这段记忆掐掉也是理所当然。
可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包括她包括封远泽，更包括顾天屹。
可是现在乔唯本身就是个受害者，她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这件事情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怎么绕都绕不出去。
真相太过于残酷，她真的害怕乔唯会没办法面对。
乔唯靠在病床上，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我知道我跟远泽已经分手了，还同一个我压根就没有印象的男人结婚，我知道时过境迁肯定发生了特别多的事情，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我的记忆里……我还是封远泽的女朋友。”
“我甚至还要去学校，周二的大课我都不敢请假，可突然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远泽看我的表情变得陌生，而温柔待我的男人却换了一个。甚至于我都醒来那么长的时间了，我的父母都没有出现，他们到底在忙什么？”
乔唯声音提高了几分，“抱歉，你是唯一看我的女生朋友，虽然不记得你，但你却诡异的给了我一种安全感，所以话多了点。”
沈亦然伸出手心疼的将乔唯拥在怀里，“别跟我道歉，千万别跟我道歉，该说对不起人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最可恶的那一个。”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任何话都可以跟我倾诉。”
另一边，公寓卧室内。
柔软的床榻上，软薄的羽绒被只盖到腰身，身上的白色居家睡衣慵懒的卷起，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腰侧皮肤。宽松的领口之下，是他起伏的精致锁骨，颈间覆着薄薄的汗，胸口急促的起伏，紧紧阖在眼睑上的长睫毛，此刻正不安的颤抖着。
修长雅致的手指在羽被上无意识的抬起，最后，竟然一把死死抓住被子猛的从枕上弹起，涔涔冷汗顺着他的脖颈锁骨缓慢的没入单薄的居家服里，澄澈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焦，回神后，他抬起手掌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额前的碎发被搓乱。
顾天屹掀开被子迈开长腿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米白地毯上，脱掉上衣甩到一旁，赤裸着上身，腰间松垮垮的吊着长裤，在昏暗中走向房间里的浴室。
打开灯，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他不适应，浓墨般的眉头紧紧皱起，站在洗手台前的半身镜前，打开水龙头，用冬日的冷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尖削的下颏滴下，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视线落在镜子里，最后定格在自己的脸上。
睡了一觉之后，他的精神好了些许。
顾天屹出来时穿着雪白的浴袍去衣帽间翻衣服，找出一身休闲运动服套上，拿起放在床头上的方形金属吊坠戴在身上，走到门口，旋动门把手，打开房门。
一只明显过于肥胖的英短快步冲了过来，绕着男人的小腿打着转。
顾天屹嘴角久违的滑过一丝笑意，蹲下将粥粥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顺着它的头顶轻轻顺了下去。
“你妈妈忘记我们了，你说怎么办？”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屋内响起，清冷又落寞。
粥粥瞪着大眼睛轻轻瞄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想陪我一起去医院吗？”顾天屹说完又自顾自的摇头，“不行，乔唯现在伤还没好，你这小家伙没轻没重的要是又伤着她可不好。”
“那我先去看她，你乖乖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