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牙子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婆婆。之前姜小右还没见过她的时候脑补的是一个带花擦粉，油腻腻的，五十几岁的肥胖妇人，谁知道王婆婆虽然被人叫一声婆婆，却只有三四十岁，穿一身藏青的对襟小袄，头上只插着一根银簪子，看起来很是利落素净。
王婆婆看见应氏带着姜小右来了，很是开心：“应娘子，稀客稀客哟，之前那几个仆人还得用吧？”
应氏也跟王婆婆客气道：“都好用，这回我们还想来买两户人家，最好是一家子一起的，两户十口人以内就好！”
王婆婆又问：“应娘子，您这是要买来干农活？”
应氏说：“对，要他们帮我打理果园子，最好是能干活，有经验的！”
王婆婆想了想，拿出了几张卖身契给应氏看：“这户姓李，夫妻二人都三十岁年富力强，还有个儿子十岁，也是能帮手的年纪，家里是北方的，收成不好才自卖自身！这一户姓秦，也是夫妻二人三十岁，带着一儿一女，儿子三岁，女儿五岁，原来是凤城的一户农户获了罪的，才被卖。还有这户姓张，夫妻二人四十五岁和四十六岁，两个儿子，一个十七岁一个二十五岁，也是农户出生，因为获罪被卖！”
应氏看着这几户都挺合适的，有点犹豫不决。姜小右问：“我们能不能当面看一下？”
王婆婆说：“行，我这就让人领他们出来。”
等那几户人家都出来了，姜小右看着那个女孩眼睛到处转感觉不太安分，
就跟应氏耳语说：“咱们要那户姓李的和姓张的吧！”
应氏问：“那姓秦的怎么不好了？”
姜小右回答说：“他们女儿到处看，不太安分，我不喜欢。”
应氏听了就跟王婆婆说：“我们要姓李的和姓张的。”
王婆婆就把这两户的卖身契给了应氏，应氏数了银子给钱。
王婆婆收了钱十分开心，吩咐那两户人家说：“这以后就是你们主子了，你们要听话，这样子才有好日子过。”
那两户人家诺诺的应了，还跪下来给应氏和姜小右磕了头。
应氏觉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起来，一起去了果园跟他们交代一下。
应氏带着新买的仆人直接去了果园。
姜小右也跟着一起去，帮着他们熟悉果园。
谁知道，这会姜老汉也在那边收拾东西，正想着把能拿走的都拿走。
第232章 姜老汉
这几天，经过几个大夫的诊治，姜老汉终于能下地了，可惜腿还是有点使不上劲，只能拄着拐杖走路。
王佳媳妇刚好也在自己房子里，看见姜老汉来了，就抓了一把瓜子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姜老汉一瘸一拐抱着被褥往回走，王佳媳妇还拿了一张小杌子出来，坐着说道：“诶，这天气真热啊，哟，这不是姜家老太爷嘛！怎么拄上拐杖了？看来是年纪大了啊。”
姜老汉不想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就转头瞪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王佳媳妇能放过他吗？之前姜家出事，还厚着脸皮去求应氏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就生气：“这姜家人脸皮这么那么厚啊。还带累应姐姐被村里人议论。”
于是，王佳媳妇清了清嗓子，更大声地说：“瞧我这记性，姜家老太爷年富力强，哪里是需要拄拐杖的年纪了？那是怎么了呀。我想起来了，是被县令大老爷打瘸的！”
姜老汉最近最听不得“瘸”字：自从从衙门被抬回来，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说他有可能会瘸一辈子，这剩下的人生里都会跛脚。
姜老汉又气又怒又害怕，故而这几条一听到“瘸”和“跛”就生气砸东西，姜家人畏惧他就尽量避免说这几个字。
姜家人体谅他、惯着他，王佳媳妇可不是，于是王佳媳妇故意往他痛脚上戳！
姜老汉一听“瘸”字，就十分生气，把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指着王佳媳妇就骂道：“你个小贱人，怎么着，还想帮应家的那个贱人出气吗？”
王佳媳妇闻言呵呵一笑道：“我报什么仇啊，这不是你们已经有了报应吗，这腿，这腿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吧？老爷子我帮你买几副拐杖给您换着用好不好啊？”
这一字一句都戳到姜老汉最痛的地方，姜老汉原本还顾虑着脸面，毕竟自己是个男子还是长辈，打一个侄子辈的媳妇不好看，但是这会他却管不了了，举起拐杖就往王佳媳妇面门上扔去。
姜老汉的腿脚不灵便，骤然失了拐杖就站不稳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幸好有之前扔在地上的东西帮他垫了一下，不然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子呢！
王佳媳妇虽然是女子，力气小，但是胜在年轻，看见拐杖朝自己飞过来，一个侧身就避开了，然后就看见姜老汉摔了，王佳媳妇还觉得不够，又补刀说：“哟，姜老爷子这么凶呢？您还以为自己还是腿脚好的时候吗？”
这话气的姜老汉捶地大嚎道：“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跟王老弟说，让他休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王佳媳妇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去啊，你看看是我被休还是你被打出门子去！”
这时候，王佳媳妇看见应氏过来了，也懒得继续嘲讽姜老汉了，大老远就迎上去跟应氏说话：“应姐姐，你来收拾果园了啊？今天一大早就有个老不死的来果园，你快去检查检查看看那个老不死的有没有破坏些什么，要是有，嘿嘿，我就帮你送他去见官！”
应氏自然看见姜老汉了，她才不想理会那个老不死的，就拉着王佳媳妇的手介绍自己新买的几个仆人：“这两户人家一户姓李一户姓张，我买来看管果园的，劳烦你帮我看着点果园，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们两家去办就是了？”
王佳媳妇看着那两户仆人跟应氏说：“应姐姐，这几个都不错，你眼光真好！”
这边王佳媳妇跟应氏一起开开心心地话叙，那边姜老汉没了拐杖，自己又跌坐在地上，有点起不来，就想找个人帮一下。
王佳媳妇？应氏？那一群人里面还是姜小右看起来最和善，再加上她是自己孙女，要是不扶，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让她翻不了身。
于是姜老汉冲姜小右招招手，示意姜小右过来。
谁知道姜小右就当没看见，于是姜老汉只能喊：“姜小右你个不孝的，看见你祖父摔了还不过来帮忙？”
姜小右只当没听见继续看着应氏和王佳媳妇寒暄。
姜老汉无奈只能恶狠狠地骂道：“看见祖父摔在地上也不过来掺扶一下，这不孝的孙女儿哟，老天爷行行好，劈死这个不孝女好了。”
王佳媳妇听了冷笑说：“最该劈死的是你，不慈的老不死，我要是你早就一根绳子自己吊死去了！”
姜老汉听了，不想跟这个泼辣的女人一般见识，实际上就是骂不过，只能说：“我管教孙女管你什么？这个不孝女，家门不幸啊！”
应氏听到姜老汉诅咒自己女儿也不开心，也骂了一句道：“自己干了多少缺德事心里没点数吗？就你这种私德不修的老家伙还指望有孝子贤孙？能有孩子就是上天垂怜了！”
姜老汉听了反驳道：“有本事别姓姜，跟着我的姓还想着不伺候我，天底下能有那么美的事情吗？算了，不跟你个破鞋一般计较。”
姜小右听到应氏被牵连，也骂了回去：“你不是被抱来的吗？就你最不应该姓姜，没祖宗的东西。”
这边的一场骂仗把左邻右舍都吸引了过来，大家笑嘻嘻地看着姜小右和应氏跟姜老汉的对骂，时不时还点评几句：“这姜老汉还有脸骂孙女啊？就他最狠心！”
“这应娘子也不是个好惹的啊，你看看这骂的。”
“就算祖父做的不对，也不应该对着祖父骂啊！”
“只是和离也没有离宗，这祖父是不认了吗？”
姜小右听到大家并不是一边倒偏向自己这边，只能拉拉应氏，示意应氏先住口。
然后自己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的人说：“我觉得咱们应该立个村规！”
“什么村规啊？”有好事者问道。
姜小右说：“把那些犯了律法的人赶出村子呀，这样子每年采买果苗的时候每个人能多分几株呢！”
姜小右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那些说她和应氏太狠的人，这两年来谁带着他们挣钱的，又是谁托人情托关系帮他们买果苗买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