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小姐,你脸色很差的样子,是身体有哪点不舒服吗?”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略带诧异地看着他,再扫了一眼他的周边,爱丽丝罕见地没在。
“之前在餐厅的时候不是有见过一次吗?我问了餐厅的老板佐罗。”森鸥外嘴角浮着浅浅的笑意,他看到我单手捂着胃的动作继而问:“是胃不舒服吗?”
“算是……”我疼得微喘着气。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坚定,没有给我拒绝的余地,实际上我也没来得拒绝就疼得晕了过去。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医院,胃里灼烧般的痛感已经淡去了很多,虽然白天一直没有达成好好睡一觉的愿望,现在倒是实现了。冰冰凉凉的枕头和被子真是让人舒服,我刚想再次闭眼睡个回笼觉,就听见烦人的声音在侧方响了起来:“清枝小姐醒了吗?”
“……醒了。”我不情愿地睁开眼,“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今晚就在医院里睡算了,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等下,这病房怎么长得很贵的样子啊,隐隐听到钱包在哭的声音。
“清枝小姐,你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长期的饮食不规律会增大肠胃的负担,像今天这种程度的胃炎就会变成经常性的事了。”他笑得凉嗖嗖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不是,心情不好什么劲啊?带我来医院了还嫌麻烦,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顿时打消了要在医院住上一晚的念头。
“劳烦先生照顾,我这就回家。”我掀开被子,四下找拐杖,“先生,关于医药费的事……”
“先把粥喝了。”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地端起刚才放在手边的白瓷碗递过来。
“……好。”我被他散发的不悦气场弄得莫名其妙,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接过盛着白粥的碗。
粥煮得滑而黏,吃下去胃暖乎乎的,他就坐在我旁边一动不动地看我吃完。
“莉——清枝小姐。”他把空碗接过去的时候突然叫了我一声。
“有什么事吗?先生。”我扯了张纸巾擦嘴。
“你还没有问我的名字。”他巴巴地说。
“我以为之后应该不会再遇见了所以没问。”别再见了,这个周目就别见了,我想好好活着。
“我叫森鸥外。”
第十二章
“那……森先生,关于医药费的事……”
“那种事情不用在意,清枝小姐还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说不定连这间医院都是Mafia旗下的产业。只是迫切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我心绪太敏感,容不得半点含糊的暧昧。
这样古板会不会显得造作啊?或许我该随和点?我靠着竖起来的枕头,有些苦恼地想。
“清枝小姐,最近几天怎么没见你去餐厅弹琴了?”森鸥外没话找话地问。
“这些天在忙别的事。”我刚说完这句话,门就猛地被推开,穿着红色小洋裙的爱丽丝哒哒跑进来。
“林太郎!”她鼓着脸,一副气嘟嘟的样子,在看到我后又眼睛亮亮地凑过来,“莉香怎么也在这里?是生病了吗?”
“嗯。”又是这熟悉的恶趣味,要不是我知道爱丽丝是他的异能,乍一看过去长得和真实小孩没什么两样。
“是哪里不舒服呢?”爱丽丝把手掌覆到我的手背上,软软的像棉花糖。
“胃有点疼,”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还得谢谢你爸爸把我送到医院来,不然我现在就晕倒在商场外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正在喝水的森鸥外:咳咳咳。
爱丽丝仰起头,用蓝玻璃珠似的漂亮眼睛看着我:“莉香病好了以后可以教我弹钢琴吗?林太郎给我找的钢琴老师都好笨,弹得也没有你好听。”
“爱丽丝,清枝小姐现在很不舒服,你不要打扰她休息。”
听森鸥外这么一说我赶紧顺势找台阶下:“对对,我确实想要休息一会儿。”
哪晓得森鸥外继续道:“等清枝小姐休息得差不多了,再指导你弹钢琴也不迟。”
正要假装睡觉的我:?
爱丽丝不情愿地用小皮鞋的鞋尖点着地:“那等莉香好了一定要来找我玩。”
“等等,我……”
“清枝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带爱丽丝回家了。”森鸥外把手搭在爱丽丝的肩膀上,微笑着对我说,接着开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我拒绝的话根本就来不及说出口。
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自顾自地帮别人决定事情,还是用那种看似很温柔实际很强硬的风格,只是对比起上个周目,他明显主动了很多,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睡在床上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莫名惊悚的结论:或许他只是看上了我的脸,想要包|养我。
开什么玩笑?!
*
“要走了哦,爱丽丝可要把安全带给系好。”森鸥外戴上手套,手扶在方向盘上,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听上去却过分冰冷。
爱丽丝身侧的窗玻璃摇下一半,夹着暖意的风吹进车里,带起几缕金色微卷的头发飘动,她用甜甜的声音问:“林太郎,莉香还记得时间循环前发生的事情吗?”
“就算是爱丽丝问,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准啊,”森鸥外歪过身子帮她系上安全带,“毕竟莉香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
“不记得了吧。”没有得到森鸥外的回答,爱丽丝便自顾自地下了判定。
“欸?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果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莉香肯定恨死你了,不可能像刚才那样心平气和地和我们交谈。”爱丽丝歪着头,这个动作像极了橱柜里没有摆正的洋娃娃。
“我有那么糟糕吗?”森鸥外佯装伤心地说。
“还不够糟糕吗?”爱丽丝猛地抬起身子,脸近乎贴到森鸥外的,隔得这么近,能看见漂亮的蓝里泛着隐隐的疯狂和暴戾,“打断了她的手脚,塞进狭小的行李箱中,在大海里漂了那么久,她当时该有多么害怕和绝望啊,捞上来的时候尸体冷冰冰的,再晚几天的话估计要臭……”
“爱丽丝——”这一声喊得不似往常带点黏腻的音色,更像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再多一句就要割破皮肤流出红色的血来。
像是得到了期待中的反应,爱丽丝促狭地笑:“明明是你让我说的。”
*
医院环境是一流的好,这点毋庸置疑,我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还有人专门到病房里给我送早餐,而早餐的丰盛程度更是让我怀疑自己住的不是医院而是星级酒店。
客气了,实在是客气。
鉴于我下午有课,中午不便耽搁就直接出院,护士小姐果然没有让我交住院费,甚至送了我一束康乃馨。
“这是昨天送你到医院的那位先生要求送的,真好啊,”护士小姐捧着红彤彤的脸,“不过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姐,我也会想送花给你。”
我捧着这束花,脑子轰的一声。完蛋,他是真看上我的脸了。
花我舍不得丢,就一路走一路送,送给漂亮的小姑娘,可爱的小女孩,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剩一朵,我把这仅剩的一朵康乃馨插在上衣口袋。
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有个男生与我擦肩而过,他顿住脚步转过身和我对视了一眼。
男孩子的左眼下方有颗明显的泪痣,身材纤细得像女生,碎发顺滑乌黑,单是用帅气这个词来形容已经不太贴切了,应该说漂亮,但也不是通俗的明艳系的漂亮,而是带着点郁沉味的让人情不自禁入迷的漂亮。
这么漂亮的人在学校应该是很打眼的存在,但我从来没听其他人提过,估计是新转来的学生。
我从口袋里掏出最后那朵康乃馨,递到他跟前:“送给你。”
他垂下头看花,白皙的皮肤衬得睫毛越发的长而翘,宛如上面停驻了只黑色的蝴蝶。真是好看啊,我不由得默默感叹。
“富江!”有女生在后面叫他的名字,“啊,莉香老师好!”
“嗯,夏穗你好。”
夏穗跑到这个叫富江的男孩子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是花欸,好漂亮,可以送给我吗?”
本来是想送给富江的,但他迟迟没反应,我想可能是不喜欢但又不好说,于是便应允了夏穗的请求:“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