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忍着笑:“你们也算是有缘,还能一起被选进宫中。”
商兰秋不以为然:“有什么缘有缘,这叫阴魂不散。”
李玄度笑笑。
“哎,你说这狗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把我们都弄进宫里来?”商兰秋十分的愤愤不平,“他是不是有病!”
李玄度连忙看看四周,确定此刻无人,这才稍稍放了些心。怪不得南宫月夕这么不放心他呢,可真够让人不放心的。
“你别瞎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李玄度小声厉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有你好受的。”
商兰秋冷笑:“没想到你和那个南宫月夕一样是个胆小鬼。”
李玄度反驳:“这和胆子大小没什么关系。”
“你们都怕他,我可不怕,这江山要不是我爷爷,他们龙家能打下来?”商兰秋越说越激动,“先皇那么胡闹,他们龙家能坐稳这个江山还不是靠我爷爷坐镇吗?”
李玄度又拽拽他的袖子:“你小声些,你方才说江山是你爷爷打下来的?”
“是啊,”商兰秋的声音稍稍降低了些,但也没降太低,“我爷爷年轻时与太/祖皇帝出生入死,帮他夺取了江山。太/祖皇帝逝世后,传位于先皇。先皇什么德行,不用我说谁都知道。荒淫无道,把好好的大庆弄的民声载道,民不聊生。我那时候就和我爷爷说,杀了那狗皇帝算了。但我爷爷不肯,我一说这话他就骂我,还打我。”
李玄度暗道,还是打得轻啊。
“我爷爷是大司马,大庆朝的兵权差不多都掌握在他手中,他要是想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不听啊,”商兰秋说到这里时还挺生气,“后来先皇也死了,寻思着换个皇帝怎么着也比先帝强。但是你看看,那狗皇帝残暴不仁,朝中大臣几乎让他杀个遍。他还倒行逆施,纳了这么多男妃。历朝历代,哪有皇上纳男妃的!得知我要进宫的消息,我就和我爷爷说,反了算了。龙家人根本不配当皇上,我爷爷竟然揍了我一顿。你说他凭什么揍我!”
李玄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几息之后方道:“这话你都和谁说过?”
“也没谁,之前在府里就和我爷爷和爹说过,南宫月夕也知道,”商兰秋道,“入宫以后你是第一个。”
李玄度明白了,这不是他不想说,是南宫月夕每天都看着他,他没机会说。
“以后这话可不要再说了,”李玄度提醒他,“免得惹出麻烦。”
“怕什么,”商兰秋毫不在意,“我才不怕。”
李玄度无奈:“是是是,你是不怕,但你也得为家里想想,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会殃及家人的。”
商兰秋哼了一声,李玄度知道他听不进去,话他已经说了,听不听就在他了,他也没有办法。
俩人沉默了片刻,商兰秋又道:“你叫我留下来到底是干什么啊?坐在外面陪你聊天吗?”
“还没到时间,”李玄度抬头看看天上,“再等等,快了。”
商兰秋也往天上看,没看出什么啊。
又等了一会儿,李玄度突然兴奋地站起,指着天边道:“来了!来了!你快看。”
商兰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群鸽子?”
“对对,就是鸽子!”李玄度擦拳磨掌,“你快帮我抓住几只,越多越好。”
商兰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让我留下来,就是给你抓鸽子?”
“对啊,”李玄度眼睛盯着那片鸽子群,眼瞅着要过来了,他也急了,“快去快去,你不是武功好吗?正适合抓鸽子,我之前用弹弓打,但是都不理想,抓下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需要工具吗?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把早已准备好的弹弓和小石子拿了出来。
商兰秋也不怠慢,脚下一点跳到树上,拿起弹弓和小石子朝着鸽子群打去。
李玄度一次只能打一颗小石子,但商兰秋一次能打很多颗,且他是练武之人,内力深厚,只要碰到小石子的鸽子,没有打不下来的。
鸽子像下雨了似的从天上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可把李玄度乐坏了,他仰着头高喊:“够了够了,也别都打下来,还得留点儿。”
商兰秋闻言从树上跳下:“要是换成剑就更爽了。”
李玄度颠颠地去捡鸽子,又叫来太监们一起和他捡。
大概有十二三只,已经够用了。
李玄度道:“处理好了做红烧鸽肉吃,明天晚上咱们再吃。”现在气温还凉,放一天也不会坏,而且有的没死,只打到翅膀上了。
商兰秋道:“你一个大男人竟对做菜感兴趣。”
“等你饿肚子的时候就知道什么男人不男人了,”李玄度笑笑,“没有人给你做,什么都需要自己动手,你不动手就得饿着。”
“也是,”商兰秋摆摆手,“那我回了。”
送走了商兰秋,李玄度没有马上回房,站在长廊下眺望远方。
身后慢慢走来一人,接着背上一暖,一个狐裘出现在了身上。
李玄度回头望去,冲着来人笑笑:“槐序,你来了。”
“嗯,时间还早,在房里无聊。”杨槐序走到李玄度面前,要帮他系带子。
李玄度低头看着雪白的无一丝杂色的狐裘,连忙推辞:“你怎么给我穿上了?”
“穿上吧,天冷风寒,还是要小心一些。”说话间,杨槐序已经把带着帮他系好了。
李玄度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顿时手脚不敢动。看这颜色,看这质地,就知道这件狐裘一定特别的贵。
“最近身体怎么样?”李玄度问道。
“身体还好,”杨槐序说道,“暮商去看那些受伤的下人们了,一会儿还要给我针灸。”
李玄度道:“你也不要太操劳了,多歇息歇息。”
“嗯。”杨槐序轻轻嗯了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你的手……”
“殿下,槐序。”沈暮商背着药箱从远处走来。
李玄度道:“他们怎么样了?”
沈暮商道:“比之前好多了,有几个都不需要人照顾了。”
李玄度点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沈暮商笑笑:“殿下过奖了,这都是臣应当做的。”
“你是不是还要给槐序针灸?”李玄度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行,”沈暮商说道,“那我先去槐序的房间。”
李玄度将狐裘解下来还给杨槐序:“我先回房了,这个暂时用不到,你先拿回去吧。”
杨槐序将目光落在狐裘上,停顿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
“殿下,一会儿我再给你推拿一番啊?”沈暮商道,“你今日写了字,总是低着头,怕脖子会疼。”
李玄度道:“那太好了,那一会儿你给槐序针灸完,就去我房中找我。”
说定后,沈暮商与杨槐序走了。李玄度也打算回房,正往那走,多福来报,说是内官监的人来了。
不用问,肯定是来送礼的。
这宫中除了喜公公,就属掌事公公最大,如今掌事公公都来送礼了,其他当然人当然不能落后。
内官监的人来过以后,司设监的人也来了。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短短一会儿的工夫,李玄度已经收了不少的礼了。
他叫多福把这些东西都给柳莺时送去,让他登记在案。
抬头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沈暮商一定给杨槐序针灸完了,想了想还是明天再和柳莺时研究这些钱该怎么花吧。
沈暮商果然已经等候在那里。
“等多久了?外面冷你怎么不找个地方暖和暖和。”李玄度说着走了进去。
“臣也是刚到。”沈暮商跟在李玄度的身后。
李玄度边走边道:“你帮我按按脖子就行,好像是有些酸。”
“不如我全都给殿下按按。”沈暮商说道,“全身都推拿一遍,肯定特别舒服。”
“那行啊。”李玄度看着他,“那我趴在床上?”
“行,殿下趴在床上吧。”沈暮商将药箱放下。
李玄度将外面的衣服都脱了,只穿着中衣往床上爬,他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再不给我也针灸针灸?再刮刮痧?”
“那今日先刮痧吧,只是刮痧会有些疼。”沈暮商说道。
“疼没关系,疼完了舒服啊,那就刮痧。”李玄度说着便将中衣解开脱下,光着膀子往床上一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