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7)

“孚祗是在我身边待得最久的朋友,我若不在,你便听他的。”

“还有几个,前些日子都跟我告了假出去云游,我已召他们回了,过些日子,你便能看见。”

长而娇嫩的柳条下,少年眉目十分温柔,每一根面部线条都是干净而澄和的,他给小仙参的感觉并不与这里的大妖一样,相反,他像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谪仙,面对旁人时往往表现得疏离而清冷,但对一团粉嫩的小团子,他只是有点无奈地半蹲下身,像星主和朱厌一样,将南柚抱了起来。

“姑娘,该回屋歇息了。”少年的声音清冷低柔,带着点无奈的纵哄意味,言语之熟练,显然没少干这样哄人睡觉的活。

朋友。

月匀脑子里闪过这个词,有些恍惚,神情懵懂。

被那样众星捧月供着的骄纵小公主,也会真心实意视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妖做朋友吗?

第6章 反常

屋里,南柚坐在矮脚凳上,两条小腿在半空中晃荡,软靴上毛绒绒的雪球蹭到了她脚上的银铃,一声没一声的响,她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两弯月牙,问倚窗而立的风姿少年:“不问我为何留下他吗?”

“姑娘有自己的思量。”

六棱小窗支起了一半,月光像流水,又像蕉纱,透过半面的缝隙溜进来,柔和,澄澈,又带着北风的清冷寒意,矛盾的交织着。

屋里熏着妖兽产出的异香,很有安神、催眠的功效。

“月匀是仙参族,他们这一族,虽然战力不出众,但天生有仙缘,一身血脉天赋,也只有在登上仙籍的那一刻才会激发出来。”南柚行至孚祗身侧,抬头望他,声音里不可抑制的带上了些许的低迷:“孚祗,未来,我会需要很多人的帮助。”

屋里暖和,南柚取下了自己的披风和围脖,没了那雪白一圈的映衬,她的身子显得单薄纤细,细看,眼下还有一点点不明显的乌青。

孚祗下意识蹙眉。

“姑娘这两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他低叹着弯身,手掌在幼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会,并没有察觉到她体内气息出现紊乱,才又道:“从让我去夫人那边服侍,再到今日与仙参结契,姑娘反常之处不少。”

若是旁人,定不敢也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些。

星界妖族尊卑等级划分明显,南柚为星界未来之主,走到哪都是顶尊贵的姑娘,星主教她制衡臣下,教她立威,她自幼聪慧,将这些学得很好。虽然年岁尚小,但在星界诸多下臣眼中,已有两分其父之风,再加之她血脉强横,天赋极高,更无人敢不敬。

就连伺候在身边的彩霞,云犽和长奎三人,也是尊敬为多,君臣有别,照她的意思办事,并不格外亲近。

孚祗算是她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在他面前,南柚的孩子脾气也是最重的。

“孚祗,我不喜欢清漾。”小孩瞳孔分明,乌溜溜的,她脸上仍是笑着的,说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抱怨话,“她父亲给她留了几个大妖,虽不是什么战力突出的,但能做的事有很多。我这两日一直在想,外面传得那么厉害的流言,关于我父君与母亲,还有上秧仙君的,即使无人暗中指使,也必定有人推波助澜。”

“姑娘怀疑她?”孚祗脚踩着月光,半身却笼在黑暗中,侧脸冷白,温和从容,但并不好接近。

南柚点头,两个扎着的小揪揪也跟着歪歪扭扭地晃,小孩一团稚气,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睡意:“只会是她。”

孚祗将小孩的发髻散下,又除去了红绸与珠翠,如鸦羽样的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下,手上的动作很轻,身上是一股令人很安心的柳木清新味。

南柚困得掩唇打了个哈欠,自己钻进了被窝里,但手还揪着孚祗的衣袖不放。

“姑娘。”孚祗给她施了个安眠的小术法,声音里很难得地带上了些许严肃的意味:“再不歇息,身体状态有损,蜕变期会推迟。”

南柚眼皮都在打架,她偷偷去瞅少年的神情,问:“你不问我为何如此笃定吗?”

孚祗替她掖好被角,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姑娘说与不说,都不重要。”

“不论置身何种境地,孚祗都站在姑娘这边。”

南柚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很快睡着了。

孚祗足踏月光,鲛纱涑衣,三两步就消失在苍天巨树之间。

夜深,星主悄无声息进了南柚的院子,经过院门口时,若有所感地抬头往柳树梢头看了一眼,对上少年如曜石般清冷的黑眸,不由失笑,问:“姑娘睡下了吗?”

孚祗从高空轻飘飘落下,像一只素净的灵蝶,衣袖猎猎带风,他垂了眼眸,道:“才睡下。”

星主想了想,知道南柚警惕性高,熟睡时也会被些微的动静惊醒,原准备进房的脚步便止住了,他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又道:“姑娘到底还小,深宫中从侍嘴杂,我与夫人并不能时刻留姑娘在身边教她对错是非。近些时日,姑娘总对清漾姑娘莫名抱有敌意,昭芙院的人,一向由你管着,此事之后,花些功夫查查,是否是有心人从中作梗说了什么。”

“若有人蓄意生事,这昭芙院里的从侍,尽早换一波。”

星主生得高大,天生就是严肃的面孔,说这些话的时候,长久居高位的肃杀之气便形成了一种压迫感。

清隽出尘的少年并不为所动,长而尖的耳朵隐藏在墨发之后,声音温和清润:“外院乱嚼口舌的从侍,臣会命人扣押,交由夫人处置发落,但在内院伺候的,一切还凭姑娘心意。”

内院伺候的一共只有几个,个个都是南柚亲自挑选,是平素与她相处最多之人,去留之向,自然得南柚亲自点头应允。

星主自然也明白这一层,他负手而立,面容威严,语调不变,但将话题转移到了桌上的东西上:“姑娘今日因清漾姑娘的事多有不快,这是九重天天君命人来送的珍珠手钏,灵气浓郁,我已命人做成了法器,待姑娘醒了,你交给她。”

孚祗默不作声将手钏收到了自己袖中。

“另有一事,你明日告知姑娘。”星主行至院门口,身形渐渐模糊,但声音里的威严意味却丝毫没有消褪,“妖主及随行公子姑娘不日即抵王城,贵客远来,凡事需三思而行,切记毛毛躁躁,落人口舌。”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南柚昨夜睡得晚,起来得也晚。彩霞听到动静进来伺候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用午膳的时间。

南柚今天要去趟青鸾院,将孚祗要暂时扎根的事跟母亲说一声,然后跟母亲聊一聊清漾这个人。

“父君昨夜来过了?”南柚看着铜镜中小孩稚嫩的眉眼,打不起什么精神。

今日南柚未曾扎着两个揪揪,乌黑的发蜿蜒着淌过肩头,将平素的活泼烂漫压下去两分,倒显得娴静纯真,小大人一样,就连问话的语气也发生了变化。

彩霞便将星主留下来的盒子推到南柚跟前,轻声细语道:“听孚祗大人说,王君在夜里来过昭芙院,但姑娘当时已歇下了,王君念想姑娘浅眠,便没有进屋,只将手钏交给了孚祗大人,让在姑娘醒后转交。”

南柚点了点头,随手落下了盒子上的铜锁,莹白璀璨的珍珠手钏静静地躺着,上面有不俗的灵力波动,显然已被炼成了法器。

“臣听说这手钏是九重天那边遣人送来,特意给姑娘的。”彩霞又噙着笑说。

南柚原本还挺有兴趣地把玩,这手钏有灵性,一接触到肌肤就自动缩小,不松不紧地挂在了她的手腕上。现在听了彩霞这句话,笑容立刻就淡下来了,她将手钏取下来,放回盒子里,道:“既然是九重天送来的东西,就好好放着吧,我身边的法器已经够多,这珍珠难得,若是磕着碰着损伤了,可惜得很。”

彩霞好歹近身伺候了她这么久,听到这话,就露出了点无奈的神色出来:“姑娘还在为上次少天君替清漾姑娘说话的事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我瞧着,是如此闲散整日惦念旁人的人吗?”南柚把那盒子啪嗒一声合上,没再看第二眼。

彩霞知道她的脾气,点到为止,一时之间,也没再敢提起那位九重天那位才得封少天君,一时之间如日中天、风光无二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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