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经常给她买一些毛绒娃娃之类的小玩意,许柔浪对那种东西说不上特别喜欢,可那些东西的性质就和蔷薇一样。
陆应淮不容她拒绝。
因此她也就慢慢习惯了他送给她的这些东西。
因此现在陆应淮又送给她,她没有丝毫意外。
许柔浪抿了抿唇,抬眼去看那礼物。
盒子不是很大,但是看起来很重,精美的粉色包装上绑着一根鹅黄色礼物绸带,看着精致又漂亮,看得出男人的精心准备。
“娇娇打开看看吧。”
许柔浪轻轻拉开了绸带,把礼物盒子掀开。
“啊!”
少女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经把手里的礼物盒盖飞快扔了出去,盖子在地上翻了几圈,落在了角落。
许柔浪尖叫着往陆应淮怀里扑过去,根本不敢再看盒子里的东西一眼,她显然被这份礼物刺激到了,只一遍遍带着哭音不停喊着陆应淮的名字。
男人沉默着把少女抱在怀里,又伸手把礼物拿过来,另一只手拖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去看。
那礼物盒子里,盛着一颗女人的头颅。
是少女的母亲。
她半张着口,嘴上连带着下巴都是自己死前淌出来的唾液。眼珠子凸出,瞳孔涣散,面部肌肉僵硬,可满脸都写着恐惧与兴奋,不知死前经历了什么灭顶的绝望与快乐。
这份礼物只有一颗头。头与脖子相连的地方被人整齐地锯了下来,手段狠厉又干脆。
“我把你妈妈带回来啦。”
“娇娇的新玩具,喜欢吗?”
【二周目】深渊蔷薇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压过来,自女人的头颅。让人不寒而栗。
许柔浪全身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一样,只是下意识的往陆应淮怀里缩。
陆应淮弯着眸子看了眼那颗人头,而后随手丢在了一边,碰着少女的脸庞一点点吻着她冰凉的眼泪:“娇娇哭什么呢……”
他越说许柔浪哭的越凶。
她不是害怕,就是委屈。委屈陆应淮故意吓她。
“陆应淮…你,你知不知道很吓人。”
许柔浪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水蒙蒙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陆应淮闻言一笑,指尖缓缓摩挲她雪白的颈部,又流连到她的下巴上,像逗猫一样挠了挠:“我很吓人?”
少女又是摇头,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死死的搂着男人不撒手,整个人都埋在男人的怀里,若有若无的软香与野木冷香碰撞在一起,弥漫满怀,出乎意料的好闻。
“不是你…我不怕你。我怕她。”许柔浪抬手指着那个盒子,却连眼神都不敢投过去。
陆应淮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诧异,他难得正色道:“为什么怕她呢?”
“她让娇娇不开心了,所以我杀了她。给你带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陆应淮语气极认真,许柔浪也是这时候才明白,陆应淮的确不是想吓她。
他从那夜许柔浪对她母亲说的话中读取的信息就是这个女人曾伤害过他的女孩子,而他的女孩子也很讨厌这个女人。
这个认知已经足以勾起他对那个女人的杀意。
无关这个女人的身份。
陆应淮是真的把这颗头颅当成礼物送给她。
他是真的,只是单纯想要让她开心而已。
他无法理解少女哭的一塌糊涂到底因为什么,归根结底总结为少女对他的抗拒和害怕。
可这认知无疑是最让人心寒的。
许柔浪疏通了其中的各种问题,难能找到关键。
陆应淮做事的出发点是让她开心。
而她的反应让陆应淮以为她是讨厌他的。
“陆应淮。”少女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小手拉住男人的衬衫袖子,强迫自己抬头和男人对视。
“嗯?”
男人微微低头,尽量与她平视。
他的眸子里倒映的都是她。
“我的确不喜欢她,可是没有到想要她死的地步。”
“她是我的母亲,你明白吗…她对我不好,也没有养过我,只是负责把我生了下来,我的一切都是我的父亲照料……后来他死了,她就改嫁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是我的母亲。”
“我猛然看到她的……她的头颅,我会害怕,会恐慌,会想远离。”
许柔浪的声音很轻很轻,尽量用这个男人的思维来解释问题。
“可是我同样明白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你想让我开心。”
“是我没有说清楚。”
“我…我也许没有因为这个礼物而开心。”
男人什么也没说,黑漆漆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她,无悲无喜。
“可你送给我礼物的初衷,让我开心和感动。”
“谢谢你呀,陆先生,礼物我不是很喜欢,可我很喜欢你。”
男人漆黑如谷的眸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掩的无措,可偏偏眉眼都仿佛被初春的风吹拂了一般,柔软极了。
有一瞬间,许柔浪看到男人的身影与实验室里的他重叠在一起,那份埋藏在皮囊之下几乎撕裂躯壳喷薄欲出的爱与痴狂压的许柔浪几近窒息。
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被陆应淮爱着的感觉。
哪怕这份爱让人恐惧,让人焦虑,让人不安,让人难以接受。
可她心底还是有个声音在偷偷说:这就是陆应淮啊。
【二周目】深渊蔷薇
空气长时间的静默。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许柔浪被看的发毛。
陆应淮的眼里只盛得下三种人:听话的活人、死人和许柔浪。
许柔浪于陆应淮来说是种不一样的心动。他享受于一切都被自己游刃有余的掌握,听话的活人固然好,只要足够听话,那么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如果这种人出现一丝差错,那就毫不犹豫的杀了,死人会更加听话。
但许柔浪和死人、听话的活人,都不一样。
她乖顺,懂事,会讨好人。看似全身心的依赖于他。
可表里不一,有坚持,有自己的一套思维体系的人,也同样是她。
少女极聪明,尽可能用陆应淮的方式阐述自己的爱意,语气至真至诚,常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
陆应淮同样动容了一瞬。
可一切都看似通顺,却处处存在着危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娇娇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陆应淮与常人不同,实际上在他这里从没有含糊的情绪,他的所有理智都偏向极值,被少女误打误撞碰到自己的禁区,陆应淮只有两个想法。
要么彻底信任,自此容不得她的背叛。要么直接杀了这个他已经无法掌控的少女,免得麻烦。
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心思各异。
许柔浪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一场豪赌。
陆应淮的指尖勾着她的青丝,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很久很久,他意味不明的开口:“娇娇,什么是爱呢?”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给人一种深秋时的法国梧桐簌簌落叶的感觉,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难过。
许柔浪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说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感到快乐。我可以给娇娇所有喜欢的东西,漂亮的裙子,好看的娃娃,那些娇艳的蔷薇,公主房间,全部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陆应淮的手揉着少女的唇瓣,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他们好蠢啊…”
“那是喜欢。”
“爱是被拉下泥潭时的义无反顾,被毁掉时的心甘情愿,爱是占有,是沦陷。它和喜欢没有半分关系。”
“我会一直喜欢娇娇,可娇娇愿意爱我么?”
“会爱我么?”
男人的手缓缓揉弄着她如红蔷薇一样红艳艳的唇瓣。少女柔软的目光浅浅地望着他,睫毛微微颤抖,小手抓着他的衬衫,配合着仰头张开了嘴方便男人动作。
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却给了男人最坚定的答复。
陆应淮把手移开,搂着她柔软的腰肢。
“娇娇,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许柔浪看着陆应淮的眼睛,突然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一种莫名的感觉顺着男人的目光倾泻而出,让她根本没有抵抗之力。那种躁动由心开始震颤,何处流窜。
许柔浪无意识地喘着气,迷茫地看着陆应淮,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