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他折腰(74)

还会叮嘱他上门的时候,给江家买礼物。

也会给他发消息,让带着江攸宁回家来吃饭。

沈岁和忽然觉得,是不是在生死之间,人会明白一些事?

或者是,当他不愿意去忍让的时候,曾雪仪就会退一些。

“那我……”江攸宁说:“回家以后她不会再朝我发脾气吧?”

“不会。”沈岁和说:“我跟她说好了。”

说完之后他忽然看向江攸宁,很认真地说:“抱歉。”

“嗯?”

沈岁和说:“我这两天在医院想了很多。”

“什么?”

“我自己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让你受了两年。”沈岁和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下,“好像是挺过分的。”

“习惯了。”江攸宁低敛下眉眼,也跟着笑了下,“反正回去的时候也少。”

一夜之间,沈岁和好像变了很多。

最大的变化就是对着江攸宁,话变多了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江攸宁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便惊讶了声。

“怎么了?”沈岁和问。

“还有卖糖葫芦的。”江攸宁说:“很久没见过了。”

沈岁和一踩刹车,从倒车镜里看了眼,尔后往前行驶,等到路口拐了个弯,一直驶到那个卖糖葫芦的人前。

江攸宁看着他,满眼错愕。

只见他下了车,站在风里跟卖糖葫芦的人交涉,之后买了两串糖葫芦。

上车之后,他递给江攸宁,“喏。”

“啊?”江攸宁愣了两秒才接过,“哦。”

他开车,江攸宁也没拆开糖葫芦吃。

做糖葫芦的人很良心,一个个大山楂裹着糖衣,个个鲜艳欲滴。

“怎么不吃?”沈岁和问。

“等你。”江攸宁的心情很好,语调微微上扬,“一会儿下车一起吃。”

“都是给你买的。”沈岁和说:“我不吃甜食。”

“但偶尔也能吃。”江攸宁笑,“可以慢慢学着吃。”

沈岁和瞟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车库,江攸宁把糖葫芦拆开递给沈岁和,然后自己轻舔糖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沈岁和也拿过来,咔嚓一口就咬下了第一个。

圆溜溜、特别大的一个山楂把他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

他咬了一口,先是甜,而后酸,最后化在嘴里是绵延不断的甜。

江攸宁笑他,“糖葫芦不是这么吃的,我们小时候都要先舔糖衣。”

沈岁和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吃。

两个人一路到家,山楂也只各自吃了三个。

一开门,曾雪仪便在餐桌前坐着。

江攸宁下一秒就收敛了笑,下意识把糖葫芦往身后藏。

还是沈岁和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捏了下她的手指,低声道:“没事。”

曾雪仪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声音淡漠,但说的话很客气,“回来了就吃饭吧。”

江攸宁看沈岁和,沈岁和耸了下肩,带着几分轻松。

似乎在说:她真的变好了。

晚饭是曾雪仪做的。

她做饭的手艺不算好,但对江攸宁来说,能吃到曾雪仪的饭怕是“三生有幸”,吃这一顿饭都胆战心惊。

只要不是毒药,江攸宁吃完就得夸一句很好。

正如沈岁和所说,曾雪仪好像想通了。

她吃过饭后,自己去洗了碗。

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甚至给江攸宁跟沈岁和一人倒了一杯水,之后就回了客房去睡觉。

不知怎地,江攸宁心底隐隐闪过不安。

她总有种错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曾雪仪在他们家待了两天,非常平静。

她不喜欢江攸宁,所以不跟江攸宁说话,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指使江攸宁去做事。

很多事情,她默默就做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江攸宁基本不会留家务给她做。

一到时间,江攸宁就去做饭,吃过饭后,她就主动把碗洗掉。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能跟曾雪仪和平共处的错觉。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岁和在家里的缘故。

初四这天晚上,沈岁和跟江攸宁在房间里看了会儿电影。

沈岁和有些渴了,便打算去厨房倒杯水。

江攸宁喊他,“顺便将我的牛奶也拿过来。”

尔后甜甜冲着他笑,“谢谢。”

沈岁和应:“好。”

沈岁和往厨房走,路过曾雪仪房间的时候还刻意瞟了眼,房间灯已经灭了。

大抵已经睡了。

他没多想,径直往厨房走。

刚走到门口,长臂一伸开了厨房的灯,里边的景象把他给吓了一跳。

——曾雪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她拿着一个纸包,白色粉末纷纷落进牛奶里。

灯亮的那一瞬间,她把纸包往身后藏。

转身看向沈岁和。

沈岁和却看到了她睡衣兜里的药瓶——氯硝/西泮片。

曾雪仪以前常吃的一款安眠药。

本来是大半杯的牛奶,这会儿已经快要溢出杯口。

沈岁和站在门口,一时之间忘了呼吸。

这一刻,脊背生寒。

第32章 Chapter 32 他们的婚姻终……

江攸宁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 这是她的习惯。

而曾雪仪是个从来不喝牛奶的人,她嫌腥。

眼前这一幕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但沈岁和仍旧不大敢相信。

他站在那儿, 错愕地看向曾雪仪。

下一秒, 曾雪仪就端起杯子, 把牛奶径直往自己嘴巴里灌。

沈岁和疾步向前,一把就打掉了她手里的杯子。

玻璃和地面撞击,发出啪的响声。

纯白色的牛奶液体在地面上四处流散,流过曾雪仪跟沈岁和的脚边。

玻璃碎渣被牛奶浸泡, 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可怕的光。

“你在做什么?”沈岁和很艰难地才问出这句话。

曾雪仪舔了舔嘴角的牛奶, 冲着他笑,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你,怎么就被她抢走了呢?”

“我想过了。”曾雪仪的头发散乱着,她笑, 但笑得沈岁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说话的声音也不高,但沈岁和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死, 也不杀你。”曾雪仪说:“那个跛子, 去死吧。”

厨房里寂静得可怕。

沈岁和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这样的曾雪仪无疑是陌生的。

甚至陌生到狰狞。

明明脸还是从前的脸, 但那个眼神像是淬了毒。

在寂静中,沈岁和听到了他们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直接把厨房门关住,从里面落了锁,他靠在厨房门上,心跳好似要停止。

“沈岁和。”江攸宁温声喊他, “我的牛奶呢?”

沈岁和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我不小心给打了。厨房里都是玻璃渣, 我收拾一下。”

“哦。”江攸宁轻轻扣了下门,“你收拾的时候小心一点。”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生怕吵醒了曾雪仪。

“知道了。”沈岁和也压着自己的声音,“你回去看电影吧,我一会儿给你重新热一杯牛奶。”

“啊?好的。”江攸宁顿了几秒,没走,她又轻轻扣了下门,“我有点怕。”

“怎么了?”沈岁和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江攸宁低声说:“刚刚电影里面连着杀了好几个人,看着吓人。”

“那就关掉吧。”沈岁和说:“我很快就回去。”

“好。”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江攸宁放轻了脚步回了房间。

沈岁和倚在门上,出了一身冷汗。

他闭了闭眼,沉默不语。

江攸宁还不知道,她生活的环境比电影里还可怕。

电影里的连环杀人案,她只是看客,是局外人。

可在这里,在这栋不大的房子里,有人真的想要她死。

脑子里好像走马灯似的放着曾雪仪近年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这才发现,每一件都记忆犹新。

好几个保姆都跟沈岁和说过,她生杀过猫、也虐过狗。

她的眉眼在岁月变迁中,愈发凌厉。

心肠也愈发歹毒,江攸宁的命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你……”沈岁和像是被卸掉了浑身的气力,“到底想做什么?”

曾雪仪笑了,一口大白牙露出来,“不干什么啊。”

她语气轻松,“我可以死,也可以给她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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