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举(245)

作者:桃籽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西泠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甜蜜得不行,但也正因此而起了坏心,嘴硬道:“公子瞧我做什么?是自觉比四公子做得好么?可万一这些年你身边还有别的女子怎么办?你要存心瞒我我又怎么能知道?还不是随你说了。”

这话可真是……

齐婴都被她气笑了,本不打算跟个小姑娘计较,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气不过,忍不住又使了点劲捏上她的小脸儿,说:“沈文文,你是真没良心。”

他头一回叫她“沈文文”,不像叫文文那么亲昵,也不像叫沈西泠那么严厉,恰好踩在中间,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令她越发觉得自己是被他宠爱的。

她被逗得咯咯笑,推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脸,抱怨:“怎么总是捏我的脸……”

而齐婴已经懒得理她。

她趴在他膝盖上笑着撒娇,又回身伸手从树上摘了一个枇杷,讨好他说:“我剥枇杷给二哥哥吃,二哥哥别生气了。”

吴侬软语,娇气极了。

她趴在他膝盖上开始剥枇杷,但没一会儿又耍赖说累了、要他给她剥,齐婴知道这小姑娘是撒起娇来没够了,可他同时也知道她只在他面前是这样,在旁人面前她一直都板板正正的,而这么多年他都不在她身边,也许她已经很久没有撒过娇了。

他是心甘情愿地宠着她,便好脾气地接过枇杷给她剥起来,而就这么片刻工夫她也不消停,又向他打探起风荷苑的人们。

水佩、风裳、子君、六子,还有她的雪团儿。

齐婴笑了笑,将剥好的枇杷喂给她,又告诉她他们都很好,雪团儿还生了好几只小雪团儿,有的小雪团儿都生了孩子了。

沈西泠一听说她的雪团儿还活着,心里便高兴极了——雪团儿应有十岁了,在猫儿中也算是高寿,也不知她还能不能来得及再见它一回。

她想到这个本有些感伤的,可一听说它有了许多自己的小宝宝,她便又重新高兴起来,好像又有了希望似的,甚至嘴里的枇杷也更甜了。

说来也怪,前几天她初次来这荒山中见他时也曾在院中与他一起吃过枇杷,那时只觉枇杷酸涩,还有些苦味,可如今他喂她吃,她却只觉得甘美,可见果然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罢了。

她笑了,又继续在他膝头蹭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他喂的甜枇杷。

而等她心满意足地吃完了,便终于要问起他这次来北魏的渊源了。

她一直觉得这回他来给那位公主送嫁是不合理的,他已经是一国左相,又不是掌礼制的官员,哪有亲自送嫁的道理?再加上浴佛节的那场大火和如今他被监丨禁的局面,她便更加笃定这次他北来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是如今的梁皇要借魏国人的手杀他么?她觉得不像——如果是萧子桁要杀他绝不必借魏帝的手,否则岂非舍近求远南辕北辙?何况大梁如今的朝局她也有所耳闻,萧子桁是要倚仗齐婴的,他根本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那么究竟是谁?在这件事里顾居寒扮演了什么角色?白松去了哪里?以及那位韩家的小公子呢?

还有齐婴,他那么聪明且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又会有什么绸缪?

沈西泠想不明白,因此便问他,而他神情淡淡的,只是继续给她剥枇杷,却绝口不提这些正事;她缠他他也不理,只是淡淡地对她笑,一副哄小孩儿的模样。

这实在令沈西泠十分丧气!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总把她看成孩子这一点令她很不满意!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替他分担很多事,倘若现在是在江左那或许的确她的作用不大,但这里是上京,她毕竟在此地经营了五年,肯定比他熟悉关节,他把想做的事情告诉她,她总能想到办法搭把手,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她反复跟他说,可他就是不听。

作者有话要说: 沈文文:男朋友总觉得我是菜鸡怎么办?

小齐大人:女朋友总想带我刚枪拿MVP怎么办?

第191章 如故(2)

这个人有时真的很固执,而且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坚持,譬如以前她老是撺掇他让他去敲她的竹杠,他就是不肯,明明有一回他都去怡楼吃饭了,是同当年的三位新科进士一起,可后来他还是结了账才离开。

一分钱都不想花她的,一点力也不想跟她借。

他怎么可以这样。

沈西泠又生气又无奈,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是她一直没有机会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可靠。于是沈西泠为了佐证自己的得力,又在他面前详细且略微夸大地说了一番自己近年的成就,将她是如何与龚先生一起暗中经营、手中握有多少大魏朝廷官员的把柄,以及她是怎么威胁顾居寒才终于得以见到他的,都一一和盘托出。

这就的确出乎齐婴的意料了。

他本以为是顾居寒心软才带她来这荒山的,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通渊源。

这小姑娘……闷不作声的,倒是会折腾大事。

只是她这番作为也着实太过冒险了——倘若顾居寒当真狠下心要杀她呢?自然她手上的东西可以托给别人、仍能引起魏廷的忌惮,但终归难免引火烧身。

他不希望她有一点危险。

然而此时小姑娘伏在他膝上仰头看他的那个眼神有些过于明亮了,显然是在等着他的夸奖,若他此时再说些旁的未免太过扫兴,他想了想,左右往后他还是会一直把她护在身边,这些事情就留给他亲自解决吧。

是以小齐大人当时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佯作十分赞赏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夸奖道:“嗯,真聪明。”

这话虽然很简短,但仍然取悦了很容易满足的沈西泠,她颇为满意,可随即又发现这人虽然夸了她、却又压根儿没有要与她拆解那些阴谋的意思,便更着急了。

她打了他一下,有点生气地道:“那你倒是与我说呀!我还能坏你的事不成?”

齐婴笑了笑,却不接这话,恰好此时枇杷树上落了鸟雀,传来一阵悦耳的啁啾声,他便仰头看了看树梢间,指着那叶间的鸟雀问她:“你看那是什么鸟儿?”

明显的打岔。

他是不会跟她说那些的,在他心里她或许的确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仍然是他立意要护着的人,他可以与她同甘,但绝不愿带她共苦,那些事他自己会料理,至于他的小姑娘,根本不必为此烦心。

沈西泠真是要被这人气死了,可是她又说不听他,只能自己生闷气,他笑了,又轻轻亲吻她、哄她,她也真是不争气,只被哄了一会儿便消气了,甚至还顺他的意仰头看向了树梢,当真去辨那是什么鸟儿。

她看了看,有些无趣地说:“不就是麻雀?”

“是么?”他倒似乎颇有兴致,又打量了一会儿,直到那鸟儿飞走了才淡淡接了一句,“我看倒像是黄雀。”

沈西泠才没心情跟他分辨一只无关的鸟儿究竟是麻雀还是黄雀呢,她又在他身边落寞了一会儿,随后就去灶台间做饭了。

说起来人生的许多事倒也的确甚为玄妙。

譬如岁月吧,本是那样确凿且不可转圜的东西,可偏偏在碰到某个人的时候便仿佛全然失去了作用,那人似乎能够取代岁月,也似乎他就是岁月本身,足可以将你带回到过往,将人变成少年时的模样。

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有这样的意义。

只要跟对方在一起,这些年他们独自经历的那些改变、身上留下的那些伤口便都会消失不见,很容易就能重新回到过往情浓时,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连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同样缱绻,同样缠绵。

不过也或许有些变化吧……譬如到了夜里。

多年前他们在一起时彼此都十分克制,而自打前几天发生了那等事之后……一切便不同了。

小齐大人其实原本还是想恪守一番君子之道,想着他们之间毕竟还没有成婚,这夜夜在一起也不是很稳妥、还是克制些的好,然而无论他白天的决心是何等坚定,等到了入夜时候便不禁自发动摇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也实在怪不得小齐大人。

他那小姑娘的确是有些过于招人了,原先还仅仅是美丽,如今就更有了些风情,何况她还总是以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瞧着他,总仿佛在勾着人似的,但凡是个寻常的男子都扛不住如此撩拨,小齐大人也终归不能免俗,结果就是那夜的放纵后来频频地重复着,谁也没有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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