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倦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还是认真的，忍着脾气，“行。”
搞得像是他在这儿伺候祖宗一样。
“别啊。”宋兆立马劝阻，就怕陆倦今天这奶茶店的门一出去，明天以后郁宁估计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你俩别闹脾气啊。”
郁宁语气平静：“没有闹脾气。”
宋兆头疼，“你好好说啊，宁宁不喜欢别人乱写，你要是没写宁宁也不会怪你，为什么非得瞎写敷衍人呢？”
陆倦不说话，郁宁也不说话。
宋兆感觉自己像是夹心饼干，还是一点都不甜的那种，连带着刚刚喝的奶茶都变了味，他好言好语：“马上要中考了，宁宁肯定是希望考一所高中的。”
郁宁抓着笔，笔尖差点在宋兆页面上戳出一个洞来。
“一所高中？”陆倦意外挑眉：“我这个成绩和你俩考一所高中？”
陆倦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先不说他和他来的成绩一个天一个地，就算真努力了，也努力不上，他又不什么神童。
再者，他也没想过以后什么情况，和别人捆在一起这事儿着实有点远了，就算是朋友，也不太可能以后就一直在一起。
郁宁叹了声气，“宋兆，你让他回家吧，是我不好，不该逼你学习。”
可能是他想得太远。
朋友这种身份于他而言是弥足珍贵，但对于陆倦来说可能只是他高兴时的一时兴起，他也不知道陆倦一天到晚做什么，也不了解陆倦的过去。
郁宁就看了陆倦一眼，继续低头给宋兆写解析。
陆倦淡淡哦了声，背着包看都没看就走了。
宋兆：“……他这人怎么这样？”
“宁宁你别不开心，反正我俩肯定能考一起。”
郁宁嗯了声：“没有不开心，你上面这题也做错了，最后的计算错了，你有检查吗？”
战火一下子转移到自己身上，宋兆立马住嘴：“我看看……一定是我瞌睡的时候写的，我平时考试都没有这种低级错误！”
郁宁摇头，“你先修改，我看看别的题目。”
宋兆：“哦。”
说完郁宁不经意往门口看了眼，快速缩回视线。
走了就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奶茶店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陆倦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烤红薯的香味一下子充斥着整个奶茶店。
连店员都忍不住朝他们那边看。
郁宁正认真帮宋兆抓错题没空分神，面前突然放了两个烤红薯。
他抬头，看见陆倦冷着张脸从书包里把被他塞得皱巴巴的寒假作业掏出来放到桌上，椅子拉近，陆倦瞥了郁宁一眼，“重写是吧？”
“我写。”
颇有点咬牙切齿。
郁宁意外地看着他，“……那你写。”
手指松开笔又握紧。
“不会的问我。”郁宁低下头，唇角往上勾了勾，把红薯给宋兆分了个，“谢谢。”
“烦，那我都不会怎么办？”
还真是大多数都不会，陆倦都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好好上过课了。
考什么高中。
这种事之前就一直不在他的思考范围里，反正他哥那么厉害，他爸妈眼里也只有他哥。
比不上他哥，他做这些也都是无用功。
郁宁语塞几秒，拉着椅子坐到他身边：“我看着你写。”
宋兆：“……？”
不是，那我呢？
寒假过去得很快，过完年回去，大家都和之前有了变化，长高了长胖了。
就连郁宁都高了几厘米，男孩子发育起来是真的快，郁宁已经不再是初见时候那个瘦到感觉只有骨头身形单薄的男生了。
陆倦咬着笔看着郁宁白皙的后颈，胳膊肘下垫着笔记本和课本，虽然字迹潦草但好歹认认真真写了。
“陆倦，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目为什么这样解答。”数学老师突然提问。
陆倦皱着眉，班上不少人都看向他。
现在谁不知道陆倦被郁宁宋兆带着开始一起学习了？
他们那边那个座位从前是被人隔绝，现在是谁想进去都进不去，估计就是陆倦和班主任谈的，每次月考换位置没他们三个人的份。
一直到初三快结束，都还固定在那儿。
陆倦看了眼题目思考片刻：“代入公式……”
郁宁身体后倾专心听着，表情比老师还严肃。
陆倦这人脑子很灵活，很多东西讲一遍他基本就能记住，就算之前基础很差，经过这段时间的补习，好歹成绩及格线往上了。
听陆倦条理分明地说完，数学老师满意地点头。
陆倦顶着烦透了的表情坐下。
他居然也有被老师喊起来答题的时候。
真的烦透了。
再烦透还得学习。
陆倦再次扫了眼郁宁的后颈。
郁宁已经低头继续做题去了。
烦。
陆倦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上课玩手机，逃课出去和别人去网吧，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好好睡觉。
好在这痛苦的半年过去得很快。
中考当天，陆奶奶亲自送陆倦来考试，要不是陆荣要上学，也要亲自来。
“唉那个小孩儿在哪儿呢？”这都半年多过去了，陆奶奶都还没见着郁宁一眼。
陆倦抿着唇，正好看见远远朝校门口走过来的郁宁。
也不怪他能一眼在人群里看见对方，这小半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是蹉跎，对郁宁来说是成长。
郁宁长高了不少，脸上也多了肉，右边脸颊的酒窝更加明显，皮肤也不像之前那样苍白，反而有点白里透红的青春感。
漂亮了不少，尤其是穿着校服的时候，衬得他越发干净。
陆倦昂了昂下巴，“那边。”
陆奶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郁宁和外婆一起来的，原本还在安抚外婆让她别紧张，突然跟察觉到什么似的一抬头就看见陆倦和他身边站着的老人，估计就是陆倦一直提的奶奶了。
郁宁朝他们招了招手，“外婆，我看见我同学了，你别紧张啦，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陆奶奶叨叨着：“这小孩儿长得好看的呀，还好你不喜欢人家的，不然配你不是糟蹋了？”
陆倦：“……？”
“奶奶你瞎说什么？”
陆奶奶摇头。
“奶奶。”两人说话间，郁宁已经拉着外婆过来了，“外婆，这是我同学，叫陆倦，这是陆倦的奶奶。”
郁宁是最讨长辈欢心的长相，说话的时候又乖又温柔，陆奶奶当即喜欢得不行。
陆倦还在回味陆奶奶刚刚说的话，但还是规规矩矩喊了句：“外婆。”
外婆点点头：“我家宁宁麻烦你们了噻。”
郁宁在家没少提陆倦的事情，外婆也一直想当面和他们道谢。
虽然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是特别清楚，但外婆知道陆倦对郁宁好。
孩子们之间的友谊淳朴且真挚。
两个老人当即就聊上了。
见状，郁宁也放下心，和陆倦一起进了考场。
宋兆运气不好，和他俩不是一个学校考的。
考试时间过去得快，考完之后，整个初三就跟疯了一样在教室里狂欢。
格格不入的是郁宁已经拿着高一的课本在预习。
而陆倦和宋兆……一个本来准备溜出去打游戏被抓了回来，一个痛苦地看着高一的课本。
也不知道陆倦到底什么时候“同流合污”的，居然帮郁宁搞来了高一全套的书。
考虑过他们的暑假生活吗？？？宋兆简直要哭了，头悬梁都没他们这么痛苦吧？
班主任抱着之前拍的毕业照进教室，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好了，大概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也不多说什么，祝你们前程似锦。”
班主任看向教室的角落里。
她教师生涯最失败的一段时间大概就是放任“校园暴力”的出现，也庆幸有陆倦的出现。
大概从此以后她会重新审视自己。
郁宁和她对视，抿着唇笑了起来。
宋兆也朝她挥手。
再见了，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班主任走后，班上就有一堆人拿着同学录开始互相写，不管是真心祝福还是假意，同学录是当下很流行的东西。
甚至还有人拿着同学录给陆倦给郁宁和宋兆。
陆倦从来没写过这玩意，看了对方一眼，就写了个名字。
对方又不敢和要求陆倦做什么，只能眼巴巴看着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