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熹对着下面的举子说:“多谢各位愿意为我和父亲大哥讨回公道。上天待我们一家不薄,良善是到底是有人爱护的。请大家回去温习。”
“怎么,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多管闲事?”
“不是,读书人刻在骨子里的侠义,是读书人的脊梁。我也是读书人,这件事情,已经有京城府尹出面彻查,而且也会把彻查结果告诉大家。我的意思是,大津的律法可依。”陈熹解释:“我愿意等一个结果,你们愿意和我一起等结果吗?”
登闻鼓边上的儒生渐渐散去,听闻这件事,更是让皇帝愤恨,一个没什么用的勋贵差点挑起事情,让整个大津陷入被污权贵草菅人命,王法形同虚设的地步,朝堂上震怒,下令御林军将安南侯府包围,彻查之前不准随意进出。
听到这样的消息,那些儒生这才安定了下来。皇帝一想要是受害的陈家人,在这里挑事情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人家多有忠君爱国之心,肯站出来为朝廷说句公道话?越发对谢景同深恨!
第159章 宫变
这件事情不能草草了结, 查访就更细了, 安南侯还没找到机会杀秦院判, 安南侯府已经被御林军给围困。
秦院判死在了牢里, 这就耐人寻味了。谢家已经没有作案的可能了, 为什么秦院判会死在牢里?谁要杀秦院判?一个太医院的首领,会被人要到诛杀的地步。
一个太医不想怎么救人,在研究怎么让人死地跟生病走的一样?这么一个太医居然在太医院做到了这么高的位子?抽丝剥茧之下, 有些底下的事情被挖掘上来,而越挖掘……
皇帝在那里拿着上来的调查结果越看越心惊, 原本不过是外边的事情,这会子?
他双手抹着脸,面对着越发触目惊心的真相, 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接受了,十几年的时间,从边塞走入京城。陪伴在左右的从龙功臣,拿着刀剑要对向他,自己的亲儿子在想要用毒药毒死他。后宫中多少妃嫔皇子被皇后给暗害, 他生了那么多的儿子,如今老四也躺在了床上, 两厢勾连之下, 皇帝发现,老四居然跟陈熹差不多?除了太子,他的儿子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
庄蕾被连夜召入宫中,给四皇子诊断之后, 开出了药方,她进入御书房,淮南王问她:“怎么样?”
“我开了三张药方,派人去三个药堂去买,回来之后再合起来给殿下吃了,太医院的药,我不建议用。”庄蕾只能这么说。
“为什么要分成三张?”
“三张药里我加减了部分药,让人看不出来,疑惑别人是用来治疗其他病症。”庄蕾回答。
“能不能治?”
“应该可以试试,但是他们药方调整过了,对肺腑透入太深,就是治好了,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太过于劳累,寿命不长久。”
“寿命不长久的意思是多少?”
庄蕾叹息:“不过双十年华,而且身体不好,恐怕子嗣之事上,也艰难。”
“竟是这样?”皇帝整个人的气势都委顿了。
淮南王看着已经老迈的皇帝,他们之间岁数差了一代人,淮南王自己的亲父为人浪荡,这位堂兄却是个温和的好人。所以与他颇为亲近,少年时代,淮南王跟在皇帝左右披荆斩棘。
皇帝之所以被选为皇帝,一个是运气,还有一个却是朝臣希望有一个能够比较好掌控的皇帝,不过大津朋党之争素来已久,积弊之深,若是不能刮骨疗伤,恐怕积重难返。这样的皇帝对于大津来说真不是福。
皇帝坐在御座上,打开卷轴,提笔写下几行字。又转过去取出一块令牌:“承允,朕把四郎交给你,你走吧!你是朕手里的最后一招,不能在京城成为废棋,大津到这一步,也是朕的昏聩,大津交给你了。四郎只要一生富贵平安就好。”
“庄娘子!”
“陛下!”庄蕾仰头。
“四郎的病,以后你好好调养,让他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朕唯一的希望。”
庄蕾拿到了皇帝的表彰,虽然谢家的事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不过皇帝已经下了旨意,让陈焘回归陈家,成为陈家三郎,陈照改为四郎。
淮南王的船出了京城,庄蕾他们却是走陆路转而往西,再往南。一家子进了秦岭山坳的一个院落里,圆圆少不更事,每日扯着庄蕾的手要去外面看小松鼠爬树,要去看小猴子摘果子。
“其实什么富贵?什么权位?不过是过眼云烟!”王妃看着圆圆高兴地拍着手:“只要他平安就好!”
“义父,有勇有谋,更何况他的心里还有我们这些牵挂,他一定会平安的。”庄蕾安慰着王妃。
“我只想与他在淮州终老。那些事情让别人去做不行吗?”王妃说到这里止不住眼泪流下来,庄蕾只能抱着她的胳膊:“义母,咱们一起想想,怎么建立一所淮州大学好不好?”
被庄蕾这么一说王妃侧过头:“怎么说?”
“您觉不觉得医学院太单调,如果我们把造房子的,干水利的,怎么想要打铁的,怎么从商的,放一起呢?再想想这些人读书出来给他们安排有地方做事?利用现有的……”
在院子里躲着的几个人都百无聊赖,但是王妃从商,庄蕾和闻先生会医术,宣儿的两位师傅会的很杂,陈熹水利如今也会一些。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讨论,不停地讨论之下,发现大家都有很多事情做,尤其是宣儿的两位师傅,更是觉得想法新奇。
四皇子与陈熹关系不错,两人很是聊得来,若不是四皇子不合适用精力,陈熹恐怕画图都会让他参与。
一个多月过去,王妃开始反酸,呕吐,犯困。庄蕾一搭脉却是有喜了。庄蕾尽心服侍王妃,连圆圆都知道她马上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院子里粮食充足,虽然有跟来的厨子,不过大家伙儿还是喜欢庄蕾做的菜,如今那些护卫索性也轮流现身,山中各种野物,从蛇羹,到烤狍子,雨后的地衣,有事情做还有吃喝,倒也不算难捱。虽然庄蕾跟在王妃边上,知道她时常担心。也劝解她一个孕妇不能在费心在这些事情上。当心动了胎气。
再见飞鸽传书已经是五月,陈熹的对于这个综合性学院的草图都已经画好了。得到的消息是淮南王平定了京城太子与外戚的叛乱,只是很遗憾,太子铤而走险弑父,陛下未能幸免。
一家子再入京已经是六月盛夏,知了叫地猛烈。京城门口,早就清了场,身着便服的淮南王站在门口,一行人被护送进京。
娘娘下车,庄蕾抱着圆圆下来。圆圆一溜儿小跑过去,叫:“阿爹……”
淮南王一把抱住孩子,在脸上亲了一口,叫一声:“宝贝儿!”
带着孩子走到自家媳妇面前,娘娘叫了一声:“花儿过来!”
庄蕾站过去,王妃指了指孩子说:“把孩子给我抱走!”
庄蕾一把抱住圆圆,拖了过去,圆圆不高兴了:“大姐姐,我要阿爹!”
娘娘伸手就是一拳头:“你不要命了,拿命跟那个王八蛋去博?你不想想我们娘儿几个,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说着娘娘呜呜大哭起来。庄蕾这才听出来,有些事情娘娘都知道,只是没有跟他们说罢了。
“我没事!”王爷叫着,还伸手一把抱起了王妃,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庄蕾发现他脚步虚浮,庄蕾大叫:“义母有喜了!义父你抱不动就别抱!”
若非边上的侍卫帮忙,王爷一个趔趄,可能就把娘娘给摔了。娘娘站定,看出不对劲,问:“陆承允,你说过不会再受重伤。伤那里了?”
庄蕾跟着进宫,王爷被逼着解开身上的衣衫,胳膊上又是一道新伤,不过有人缝过了,娘娘看得边掉眼泪边骂:“你做事情永远不带脑子是吧?”
“不是!我还是想要最后一搏,看看能不能救陛下,只是……”这一点还真是遗憾,但是也不算是遗憾,毕竟淮南王的才干应该比那个皇帝要高很多吧?或许她自己这么认为的。
娘娘哭地伤心,义父对着她挤眉弄眼,她只能说一句:“谁缝的伤口,丑成这样?”
“是小的缝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郎中走上前。
“你是哪个?”
“师祖,我是小闻大夫的徒弟!”
庄蕾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伤口缝地不合格,回去重修这一课!看看我当初的伤口修理地多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