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位先生过来,那位个子不高矮敦敦的先生看向陈熹:“是!”
“董先生,如今我叫陈熹!”
“对!对!你叫陈熹!”董先生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听说把举人都给考了?这次是上京赶考的吧?”
“我打算过三年再大比,这次我的这位杨大哥会参考。”陈熹说道。
“为什么不考啊?你的名次,金榜题名也是极有可能的。若是能高中,这个年纪,以后可就前途无限啊!”董先生说道。
陈熹笑了笑说:“不行,我得等三年,而且要提前一年来西麓,还要在西麓学上一年,不管怎么样,我也是西麓出去的人。”
李山长知道他是半开玩笑,不过他有这个心,他心里已经是很高兴了:“你们来看这个黑板,还有这个粉笔!”
两位先生过来听陈熹解释,都说好东西。陈熹从怀里拿出一张黑板的制作方法,给李山长:“山长,黑板的制作办法,给您了,您可以让木匠给您做。粉笔,因为用在石头上和木板上软硬不一样,还有灰尘的多少,遂县那里做这个的匠人也摸索了很久,您就让他们赚个钱。您要是要,京城已经拿了一批过了来,可以去买。不贵二十个铜钱一盒一百支,按照淮州几个书院的看法,一盒可以用十来天。”
“这个可够便宜的。”董先生说道:“自己花时间做也不上算啊!”
“这个只要你告诉我们去哪里买就好了。咱们还是聊聊,你们那个药场是怎么教那些孩子的。”李山长侧过头看向杨明德说:“跟你们介绍,这个就是江苏的第十二名的杨明德。他之前在药场教那些伙计。”
三人听完,李山长又听陈熹说:“我嫂子如今正在积攒本钱,想要开一所学院,培养郎中。我家嫂子认为除了官员需要经过考试,作为郎中更要通过考试。所以她的想法是收一些落地的举子,去学医。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吗!”
“陈二郎,你嫂子既然在京,不知道我是否有缘与这般奇女子见上一面?”李山长问道。
“若是有时间,我可以与嫂子再来拜访您!”陈熹说道:“对了,山长,谢弘益如今在书院读书吗?”
“在!”李山长说道:“怎么,你要见见他?”
“是啊!是我娘让我们捎点东西给他。”
董先生叫了小厮过来,让他去课堂里把谢弘益找来,等了一会儿,那小厮过来回道:“先生,谢世子的同窗说,谢世子已经两天没有来上课了。”
“不可能,昨天我还遇见安南侯府的人,说世子常住书院了,怎么会没有人?”陈熹站起来问。
李山长这才惊觉,让人去找了陈焘的老师过来,那老师一进来,李山长就问:“谢弘益两天没来上学,你不知道?”
“谢弘益交了假条,说是母亲生日宴,需要有五天时间,陪陪他母亲。”那老师说:“我是看到了条子,这才放了他,那个条子还是谢家亲自送过来的。”
李山长依然怀疑,派人去谢家问问。陈熹站起来告辞,谢弘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家嫂子肯定会担心。他得回去确认一下,站起来跟山长辞别:“山长,杨大哥参加今年的会试,若是最后一个月能在书院温习,定然事半功倍,不知山长意下如何?”
杨明德站起来说:“不用了,这样叨扰不好!”
“你也不必客气,陈二郎的说法不错。你在这里跟我们的举子一起探讨,对互相都有裨益。我让人安排你的住处。你明日就能过来了!”李山长对着杨明德说道。
出了西麓的门,陈熹对着杨明德说:“杨大哥,你的文章问题还在于太过于拘泥,刚好在西麓可以开阔眼界。你也不要推辞。”
“二郎,你们帮我的忙太多了,这等深恩我怎么报答?”
“早晚都是自己人,总归要叫你一声姐夫的,帮你不就是帮大姐?”陈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马车经过一个路口,闹哄哄的,陈熹掀开了帘子,看见街上被围着一个妇人和几个家丁,这个妇人的脸他太熟悉,正是安南侯的夫人胡氏。
杨明德不明所以,为什么陈熹要看这个?
“弘益,听娘的话,跟娘回去吧!”
陈熹抬头看去,牌匾名就是:“活色生香!”这是一家青楼啊!谢弘益才几岁?逛青楼?
第156章 自尽
那个妇人不是别人, 正是以前对陈熹不理不睬的谢夫人胡氏, 胡氏跟谁关系都不怎么样, 给人那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陈熹让马车停在街角, 自己掀开了马车窗帘, 他听谢夫人说:“弘显,听娘一句,回家去吧!”
原来她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记得以前他去请安的时候,她有时候连眼皮子都不会掀一下, 说一句:“知道了!”
小孩子的孺慕之情却是让他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不能得到父母大人的喜爱。他就要加倍努力,让父母以他为荣, 后来才知道这是永远不能达成的愿望。因为他压根不是他们亲生的,而他们一早知道,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投注感情,所以怎么可能会得到他们的疼爱?
不过无所谓,他有阿娘的疼爱, 这两年已经补起了心头空白,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心中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波动。
这边陈焘看着眼前的胡氏, 脑子里想的却是家里的张氏,张氏不像她那样年轻,但是母亲的感觉满满。他从胡氏手里抽回了手,这个母亲从他回来确实一直对他千依百顺, 但是也一次又一次地提及,如果不是陈家故意调包,他不会流落到淮州,他们之间也不会骨肉分离。
事实是怎么样的?他很清楚,一清二楚,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的颠倒黑白,这样的随意污蔑,养父母比他们好千百倍。
活色生香楼看名字就知道并不是京城顶尖的花楼,有点腔调的花楼谁会取这么魅俗的名字?里面几个浓妆艳抹的花娘站在门口,搔首弄姿地叫:“哎呦,姐妹们快来看啊!侯府夫人在求自己的儿子回家?”
这话出来,那个花娘被侯府的家丁一把揪住,花娘哪里见过这个阵势,顿时知道自己嘴贱,说了不该说的。拳头还没下去,吓得跪在地上求:“爷爷饶了奴奴,奴奴说错了,奴奴还年轻,还想苟全性命!”
三十多岁的鸨母带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陈焘施礼:“小侯爷,您带着玉儿回去吧!玉儿就算咱们送您的了!只要你走就好!”
陈熹在马车里看过去,那个小姑娘的脸让他有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眉眼之间像自家嫂子吗?一下子陈熹心头惊了起来,陈焘的心思?
“小侯爷,您回去吧!”那个姑娘也过来劝他,扯着他的袖子说:“回去侯府,您才有大好前程!奴是卑贱之身,不堪服侍小侯爷!”
“大好前程?”陈焘大吼一声,把边上的路人都吓地一大跳:“我有什么大好前程?我亲爹为了能保下我,把我调包给了我养父。我养父母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被换了,还欢欢喜喜地回去把我捧在手里养大。”
“弘显!”谢夫人尖叫,要阻止陈焘把话说出来。
陈焘对着谢夫人大叫:“你们从来就知道谢弘益不是你们的儿子,所以对他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下毒?”
本来豪门恩怨已经引地很多人过来,现在说出下毒,更是让人精神振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
“你胡说什么?”
陈焘站在那里:“我胡说吗?我可是听我那父亲亲口和谢安说的。他们只是没想到谢弘益的毒能解,没有想到花儿姐在医术上有这样高的天分,他们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还在想怎么杀了花儿姐!怎么杀了我的养父和大哥还不够?”
“布谷鸟是怎么孵蛋的?把蛋下在别人的窝里,把别人的蛋推出去摔死。你们比布谷鸟更恶心,等我养父母将我养大成人,你们杀了我的养父和养兄。你们想过我吗?当我得知我的养父在被你们利用完了之后,动手杀了。你们觉得我还能开口叫你们父母?”陈焘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我要称呼杀了我爹的人父亲,我做不到!”
通过这些话,人群开始解读,很多人家都有这样十几岁的少年,看见那少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更是觉得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