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很好。”佟佳习梨问胤祚道：“倒是你，怎的想起来给孩子们当先生了？你不是总说着，要去边地么？”
“边地，还是要去的。”
胤祚道：“但，要等到一切已经安稳下来才行。弘颢和妡妤也快五岁了，我带他们一年多再去，也来得及。况且…”
况且，雅丽珠的事情要处理，也还需要一些日子呢。
佟佳习梨点头，又道：“倒是委屈你了，陪着他们几个玩。”
“无妨。”胤祚道：“前几日忙着八旗大营的事情，这几日好容易稍稍清闲一些了。你这里热闹，自然就过来了。”
八旗大营，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一环。
康熙爷在胤祚回来以后，念着胤祚从前的那些功劳，就交了一部分的事务给胤祚。这么几日过去，胤祚也总算是上手了。
“有件事，要与你说说。”
佟佳习梨想了想，等到了无人处的时候，又将荣宪的事情告诉给了胤祚。
“幼时与荣宪姐姐相处时，总觉得她比纯禧姐姐更多几分长姐的风度和气质。也觉得，荣宪姐姐智慧过人。”
胤祚沉吟片刻，说道：“现如今看来，果真是没错的。习梨，你打算如何做？”
“荣宪给我的感觉，并非无的放矢。”佟佳习梨道：“赫舍里家在京城经营数十年，其暗中的势力必然更加纷杂交错。”
“不管怎么说，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你眼下有着八旗大营的一些权力，将布防做得更严密些，旁人也无可指摘。”
大不了，说是最近京城不大太平就是了。往年也有这样的旧例，实在算不得什么僭越的事情。
“此事也可。”胤祚点头，说道：“晚些时候，等到四哥回来，我再与四哥商议商议。”
“好。”佟佳习梨答应着，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哈欠。
远处，弘颢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见到佟佳习梨打哈欠，不免就道：“额娘怎的又犯困了？还没用午膳呢！”
“果真是如王嬷嬷所说的，额娘有了小弟弟了，就爱睡觉！”
这话一出，胤祚脸上倒是闪过一丝惊讶。
“你…有喜了？”胤祚有些惊讶，又道：“恭喜你了。”
这话发自内心，佟佳习梨自然也领受了，说道：“弘曜都快三岁了，这一胎倒是来得迟了些。不过承你吉言，我倒是也高兴。”
胤祚点点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才又说道：“时辰确实不早了。你一早进宫想必也饿了，还是快些去用午膳吧。”
于是，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膳厅去了。
在边地多年，胤祚的日子一直过得平凡普通。王府的膳食极好，胤祚本着不浪费的前提，几乎是吃了个精光。
弘颢看着，眼睛都直了，不免对着妡妤嘟囔道：“看来我往日里总是说你吃得多，是我说错了，对不起，姐姐。六叔，比你吃得更多。”
…
这是个正经的道歉吗？
妡妤瞪了弘颢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这么欠揍。
“弘曜呀，姐姐和你说一件事情。”想到这里，妡妤就看向了自己另外一边，正在乖巧地吃东西的弘曜。
弘曜听见妡妤叫自己，立刻就将头给转过去。
“姐姐？”弘曜回应着，等待着妡妤接下来要对自己的说的话。
“以后呀，你一定要乖乖地听姐姐的话，这样姐姐才会保护你。”妡妤道：“千万不要像你哥哥一样，一点儿做弟弟的样子都没有。”
“整天不尊重我这个姐姐，刚刚竟然还说我吃得多。弘曜，你千万不要学他，知不知道？”
弘曜愣了愣，觉得这句话太长了，信息量也太多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花些时间来想想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
从小的惯性，还是让弘曜回答道：“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呀？”弘颢也不乐意，就夹了一块弘曜最喜欢的叉烧肉去他的碗里。
弘曜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又被叉烧肉给吸引了回去。
“我是长姐，当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妡妤气鼓鼓地看着弘颢，两个孩子这就又开始斗嘴了起来。
佟佳习梨与胤祚看着孩子们，偶尔也笑着。他们这样，也正是感情好的表现。不管怎么说，总是一家人的。
PS：姐弟俩小番外：
弘颢：我是长子，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
妡妤：？？？阿玛什么时候同意让你继承皇位了，说不定是我继承呢？
弘颢：姐姐，你这话就说错了。你的目标，是找一个能够忍受得了你的额驸。
妡妤：？？？什么叫忍受得了我的？
弘颢：姐姐你这么凶，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妡妤：弟弟，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弘颢：什么游戏？
妡妤：暴揍小朋友。（比我小的，就是小朋友）
弘颢：…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夜
三日之期，几乎是眨眼时间就过了。
在这几日里，佟佳习梨都是过得小心翼翼的。前头的情况，也一直由着佟国维、隆科多和胤禛三方面在传递给佟佳习梨。
采薇一日三次地禀报着，佟佳习梨便就听着。
第三日傍晚，采薇再次进屋的时候，脸上已经一改之前淡然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凝重。
看着采薇如此神色。佟佳习梨哪怕是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结果了。
“赫舍里家的人，已经准备要动手了？”佟佳习梨问道：“各处的布置是否已经妥当了？”
采薇点头，说道：“根据佟家的探子来报，赫舍里家的人已经在准备着集结了。各处的布置，也已经妥当，就等着将他们给一网打尽了。”
“那便好。”佟佳习梨稍稍安心，看着窗外火红的天空，看着这一片火烧云，只觉得这红色，像是被血给染红的似的。
乾清宫里，皇后过去陪着康熙爷用晚膳。恰巧荣妃与荣宪公主也在场，几个人便是坐在一块儿用膳的。
席间，皇后提起了几句关于雍郡王府孩子们的事情，康熙爷表现得兴致恹恹，并没有从前那般浓厚的兴趣。
至此，皇后也必然察觉到，有些事情是要发生了。
夜色，逐渐降临下来。起初只是一小片墨色晕染了这片天空，很快，逐渐地浑浊起来，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紫禁城的气氛，显得稍稍有些压抑。
胤禛腰间别着长刀，身后是箭筒和弓箭。他坐在马上，赫然像是一个即将出征的大将军。
而在胤禛的身边，是隆科多。隆科多的脸上同样也写满了凝重，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说到底，隆科多不过次子，从小的见识自然少了些。
这样的场面，不免紧张。
“待会儿，舅舅将你手底下的人指挥好了就行了。”胤禛对隆科多道：“步兵统领一职极为紧要，这一回若是做得出色，将来再无人敢指摘你什么。”
他若是得力，自然无人指摘他凭借着裙带关系上位了。
隆科多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这些事，臣一定竭尽全力。”
不管是为了佟家，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都豁出去了。
等待的过程，似乎一分一秒都极为漫长。漫长到，看着眼前的道路，都能够听见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
伴随着火光的摇曳，一阵风吹过以后，想起的一身呼哨，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这是赫舍里家约定好的呼哨声！胤禛当即扬手，已经将身边一个擅长刺杀和侦探的士兵给派了出去。
无人处，刀光闪过，一个刚刚想要摸索进来的人，瞬间就被胤禛手底下的人给抹了脖子。甚至，连一声呼救都喊不出来。
…
这一夜，注定了将会是一场屠杀。
赫舍里家哪怕倾尽全力，哪怕想要奋力一搏。到头来，多年的努力和经营，也已经注定了是要付诸东流的。
或许，他们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了。但是，若是就这样继续籍籍无名下去，赫舍里家或许也会从此退出京城权贵圈子的这个舞台。
这样的事情，对于显赫的赫舍里家来说，简直是比覆灭来得更加难以接受。他们不愿正对式微的屈辱，选择了这样疯狂的反扑。
哪怕，只是飞蛾扑火。
一夜过去，充满了刀光剑影的地方，都有着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