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记(39)

洪磊:“下次会现在定在什么时候?”

洛凡:“王总让我们等通知,她说应该是下周后半周,16/17 号的样子。如果开的话,就是讨论上面几个议题。他们的意思是想年前把整个方案定下来,年后开始执行。”

会议简短,稍后的工作也明确,唯一倒霉的是这几张 101,从未有过。WACC 是什么,大约是一个大三后就不再有人提及的课题,更不要说为什么要折现现金流这些。哪怕亦然发了求救邮件向全层经理、分析师问过一遍,也未有人接过如此奇葩要求,无奈之下,只得新做。

洛凡同情的走到她桌子旁边:“今晚准备全做好?”

亦然无奈:“争取午夜前搞定吧,留明天一整天陪他。”

他似是想说什么,又还是决定闭嘴,同情的点点头:“那我也回家陪女朋友了,你加油!祝你男朋友生日快乐,我说了下次去北京请他吃饭。你有空把他微信推给我。”

虽是周六,整层办公室热闹的紧,有个单身港漂分析师在家突然没活干又实在无处可去的,便来办公室找朋友吃饭喝酒。至于为什么要来办公室找,实在是因为,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朋友都还在加班,加班以外无朋友。而绝大多数人,都是正经被事情缠着身,从格子间俯瞰过去,就能瞥见十几顶帽子,周末不胶头发的男孩或是不洗头的女孩,都懒洋洋的把自己藏在了 oversize 套头衫和棒球帽沿下。

把一件知道了很多年的事,画成深入浅出的 PPT,虽然不难、也绝非易事——特别是如何理解企业价值,怎么思考动态资产负债表,牵连现金流(营运资本)和现金的关系这一项,很是让亦然抓耳挠腮想了许久。

第一版画出来,硬是用了 7/8 页才把概念说清楚。亦然退后审视一番, CAPM 是什么、换个正常人肯定不懂,还得改。

结果第二版改出来,又过于简单,完全说不清楚企业价值和营运资本之间的动态关系。

她左右权衡,又是 Google,又是查 Investopedia,甚至把培训时的几个大箱子都搬出来翻了一遍、会计师事务所的网站上更是查了很多培训资料,这才最终定稿了一版请周围的小伙伴帮忙审核了一下。

终于做完的时候,始终还是没有赶上一开始的午夜十二点计划。但好在也不算太迟,0:45,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回家时,家里四处都还留着灯,似乎故意在等她。而进屋一看,呆呆斜靠在床头,和衣睡着了。又食言了…亦然不满地咬了咬嘴唇,这份工作真的十足扫兴。

周日的早晨,她的手机惯常没有闹钟,昨晚又忘了定…亦然大约是被疲惫拖累、又被放松加持,睁眼已经过了十点,身边的床铺却空空无人。哎呀,怎么又耽误了和他相处的几个小时,该死!她喊了一声冲出房去,见他正安静地煎着鸡蛋。这才一颗心放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肩窝上:“昨天真是对不起,不过我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完成了,今天都是你的。”

明曦对这毫无征兆的亲热咽了口口水,沿着后颈烧了起来——

没想到她还添油加醋的在耳边吹了口气:“要不要按照说好的继续?”舌尖碰上耳垂的一刹那,有一股电流从头皮灌入,一直散到指尖,他才定了定神用最后的神智关了火,随她踉踉跄跄的回了房间,胡乱抓出了背包里早做好的准备,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有些事,可能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比如那些迷离的眼神、轻飘飘像天鹅绒触感的指尖律动,比如那些潮湿的吻、或是唇齿间的纠缠。算不上老道,但总还是带着急躁却有序的节奏。也可能不仅仅是唇齿、不仅仅是眼神,就连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追求着亲近的碰触,摩擦带来温暖、升起烈火。

但是有些事,可能真的就是熟能生巧的。当十指相缠,艰难地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明曦只觉没有想象里那么自如,甚至有点痛。虽然即使是痛,也挡不住脑中万千烟花炸裂的绚烂,但真的有点痛——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让他从九霄云外重新回神,他伸手轻拂掉亦然飞到面颊上的一绺刘海,将它拨至耳后,才看清她眼角竟滴下一滴水。不像是汗,是眼泪么?

“很难受么?要不要继续?”他用大拇指擦掉那滴水,保持在同样的姿势里没有再动。

亦然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眼底往后的时光流转和万水千山,有那些在一起走的路和百千走散了的日子。好像心里有个窟窿被填满了一样,竟感动的不能自己,虽然确实很痛,但是心理上的满足超越了生理上的不适,让她就是想要继续下去。她微微地点头、仰头一口吻住了呆呆、示意他继续——

这大概是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不同于任何一次梦、哪怕是手再温柔的触感可能也不敌毫分,他在烟花炫彩的云端没能坚持多久,就让这些年积攒起来的想念一下子倾泻而出了——脑子一下子就空了。以至于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喘着气说:“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亦然半坐起来看他,又觉得坐着确实不舒服、便干脆躺倒在他的臂弯里,“哪里不一样?”又回过头来仔细回味了一下这句话,他们住在一起,竟没睡过?

明曦不好意思说自己疼,实在有些太没面子,瘪瘪嘴嘟囔着:“就是有点…不一样。你舒服么?”

这话问的,亦然不知道怎么答,倘若说实话,是不是伤他自尊,但不说实话,真的有点违心。“心理上是很满足的。”她于是只捡了最好听的说。

“那生理上呢?”无奈对方硬是要追问。

亦然才不得不说了真话:“有点疼,挺疼的。”

难道她也是第一次?他不由得这样高兴地想,又莫名为自己的心满意足觉得羞愧,才索性问了出来:“你跟你前男友,没有过?”亦然微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不是在一起也一年多了?而且你不是女权主义者么,也不会担心些有的没的。”这问题,纯粹只是好奇,索性一次问个清楚。

亦然仰头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只觉得此刻除了疼痛以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一种深深陷在棉花地里的舒坦。她似乎从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呢?“大概就是觉得人要尊重自己的身体,没有必要为了做而做,也没有必要为了不做而不做,当时可能心理上没到位,身体上就响应不起来。真正的女权主义,才不会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可是还没等明曦的微笑浮上嘴角,亦然就追问了一句:“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同她住在一起了,还守身如玉的。”

第34章 昨日重现

明曦忽然有种被看穿的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不好意思:“她上学比一般人早,她大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连 18 岁都还没到…”

亦然哈哈笑出了声:“那就勇敢到追学长了?还穷追不舍,竟然没有霸王硬上弓么?”

这回他的脸是彻底红了,想到当时的自己又觉得幼稚非常:“她有啊,但我当时也小,不知所措,就觉得不能怎么样。最后她就用了手。”说完觉得头发都快烧着了,倒是被亦然揉搓了一下散了散热气。

亦然将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身上,示意他搂着自己,轻轻闭上眼:“累是累的,再睡一会。”

这一觉睡过去,宛如过了千万年那么久,醒来仍不甘心的纠缠了明曦一会,才最终送他去了机场。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短了,即使把每分钟掰成两瓣过,仍然觉得不够用——

所幸这次“完满”了,就算全世界都已经自由自在将爱和性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亦然仍然觉得这件事应该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它无论何时发生,都不应该是为了证明什么、为了完成什么,它永远都应该是那种想起来,嘴角都不自觉上扬的回忆。想到这里,她嘴角弯成了一条游向银河的小船,贪恋那里的星河璀璨、不想要回来了。

周一大早,一个叫贺凡时的小姑娘过来报道——她中长头发、嘴角两颗俏皮小痣,笑起来给人一种非常真诚的亲切之感,看上去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她话不多,好像还是当年作为全省状元拿奖学金来香港读大学的一批孩子,智商、长相都属上品。亦然心下甚是欢喜:带徒弟,终究是成长路的一个重要标记,今天自己也是正式有小徒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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