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这样久。
心不在焉地等了一个钟头之久，亦然却仍皱着眉头、折腾着那封怎么就是发不出去的邮件。时钟敲过午夜十二点，连灰姑娘都要变身了，“正在发送…”却始终都没有走完那段省略号。抓耳挠腮都没有用、换了热点也并没有能把速度提升多少，即使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试，也都不过是在龟爬的速度下雪上加霜。她最终决定，就这样绝望地等龟速爬着，哪怕是 50B/S 的速度，总还是聊胜于无。
时钟滴答滴答，盯着电脑的亦然动也不敢动，努力留心着远程连接保持稳定，便这样又过了许久——
明曦昨天本就兴奋得没太睡好，这会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了。恍恍惚惚间，竟就睡着了。
凌晨 0 点 46 分，在洛凡和 John 最后的催促下，邮件发送完成，打印室确认明早准时送给何秘书。“Yes！”亦然大声喊了一声，一口气长出，喊声仿佛吓到了那边已经睡着的人，让他突的翻了个身，但转身就又睡了。大约是真的太困了。
亦然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间的大灯，带了十足的歉意踱步到明曦身边，轻轻替他盖上被子，又做贼似的偷偷吻了他半边脸颊，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特意挑一件睡衣什么的看来都是白瞎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天晚上她的梦里风起云涌，早早的便被会议开砸了的噩梦给惊醒了。
惊魂甫定的亦然起身为自己灌下半瓶水，定了定神，环顾了下四周，天刚泛起微蒙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渗进来，照在写字台上。才早晨 7 点。明曦保持着一模一样的睡姿，这才让她确定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晨光撒在他的脸上，让人浮想联翩。
亦然偷偷跑到明曦的床上，侧躺在了他的身边。一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准备就着这个姿势再睡会回笼觉。可鼻尖蹭过他头发下沿的时候，竟嗅到了一股海洋的清香，好像是从纽约给他带回来的 Aqua 香水——原来他来之前不仅洗了香香，还特意喷了香水——真是好闻。迷迷糊糊的亦然情不自禁地在他脖子后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又闭了眼。
不知是不是幻觉，前面的人微微颤动，肩不自然地耸了一下。亦然自作多情地在他腰上轻拍了两下，像在哄一个睡不熟的孩子。
却听到对方咽了口口水。
“泡泡”，清晨的第一句话朦胧而沙哑，极度轻，却极其性感：“这样…就睡不着了——”
亦然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好，看他熟睡的样子本就是疲惫的，才 7 点就吵醒他，换作自己大概早就大发雷霆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你睡的熟，只想轻轻抱一会再起床，我这就回那边去。”说着便要起身换床了。
明曦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把手覆在她搭在腰上的手上，轻拉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就这样挺好的。”
他轻轻的抓着她的手，带些试探地伸到睡衣下面，覆在自己的皮肤上，也不说话，就这样闭着眼感受她修长的手指触碰肌肤的那种感觉，是一种所有的汗毛都不自处地颤立起来的那种酥酥的麻。见她并没有抽回手去，便更情不自禁地想要带着她的手再走的远一点、再远一点——
亦然倒是十分配合，就跟着明曦的手，轻柔地试探着、抚摸着。耳边她呼吸的声音变得清晰异常、伴随着脖颈后面呼来的不安分的热气，宛如要同自己的气息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就这样燃烧起来——酥麻伴着燥热，以及呼之欲出的心跳，比任何一次的梦更让人觉得飘在云上。
但他却突然召集来全部的理智，用手按住了亦然恣意探索的手指触碰某些地方，“嗯？”亦然的呼吸本已不稳，突然被打断了节奏更不知所终。她睁眼看向明曦，只见他从耳根红到脖子，埋着脸不来看她。亦然仿佛心领神会，面带一种难以言说的调笑，便抽回了手背对他，顺带着拽着他的手他从背后搂向自己。
明曦这才发现这件精心准备的露背睡衣，背后大片光滑的肌肤就这样零距离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像是获得了某种鼓励，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可以再放肆一点，原本调匀的气息已经无法阻止心猿意马，终于鼓足了勇气从后颈湿湿地吻了下去，沿着这片裸露的肌肤慢慢向下，有那些曾经肖想过的、在潮湿的梦里触碰过的肌肤，带着她的味道和温度，让人沉沦。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百爪挠心显得过分痛楚，而痒又说得过分轻易，大约只能是一条连向心尖的羊肠小道，有个魂牵梦绕过的人穿着软绵绵的云朵鞋一步一浅地走了过去。她胡乱扭动着身子，又将不知放到何处的双手不安分地往后抓着、去感觉他的温度——太热了，热到发烫。明曦忽然往后抽了一下腰，胡乱之中往两个人中间塞了一团被子，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别乱动。“然后就这样侧俯着盯着她小小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十指交缠、唇齿相依，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这是这么多年来最美的最让人留恋到不想抽身的早晨。如果时间可以再长一点的话——但今天的进度条已经爆满到远远超出了一开始的预期，他不敢再去思考这件事情的走向，就把所有的思绪交给了那个温柔绵长的吻。
第10章 一切的笃定都始于慌乱
“滴滴滴滴滴——”
闹钟惊醒了恍惚的两个人，亦然无奈地伸手去按住自己的手机。实在是太扫兴了。
按掉了手机之后，她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突然愣住的明曦，用很低的声音说：“是闹钟，关了。”然而明曦就这样愣在刚刚的情绪里，一下子连手脚也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也许只是对她，对着一个日思夜想的人，才会让一个宛如身经百战的人一下子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亦然只捣乱地戳了一下他的肚子“喂”，便把他一口气给戳泄了。他收回手捂住肚子，觉得又痒又疼，“你指甲那么尖，戳的疼诶。”
“呆呆，我得起来洗漱收拾东西了，要么得来不及了。”语气里满是不舍。明曦即使心里再想挽留，也知道进度条撑不住，得要让位于工作了。他识相地抢了一个最后的吻，自己盖上被子闭上眼、装作毫无留恋的说了句：“去吧去吧，让朕再睡会儿。”
人在心猿意马的遐想里，听什么都是一种打扰，哪怕亦然再蹑手蹑脚，明曦也都再装睡不着了。他舔舔嘴唇，仿佛回到那个自己躺在酒店等她的早上，做回了那个满是期待的自己。唯一不同的，只是今时今日，她那么真实的在怀里、在指尖，有那样温柔和温暖的缠绵。并且还有漫长的往后余生，只会比今时今日来得更加令人流连。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硬塞回了几十分钟前的某个时刻，回味着她的呼吸、触碰、声音以及一切，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春梦。
北京 11 月底的寒风里，瑟瑟发抖的亦然大衣下只有单薄的套裙、透肉的薄丝袜，以及 8cm 的高跟鞋。 “我现在就好像 12 点后的灰姑娘，冷飕飕地孤零零地逃走了。”她在微信上刚发了条微信给明曦，就看到司机师傅开到了酒店门口，亦然牙齿上下打战地钻进车里，从兜里拿出只口红开始给自己加点气场和颜色。
有个美女穿着及脚踝的羊绒大衣、披着黑亮亮的大卷发、画着红唇和精致的眉毛，看起来美丽优雅——大概就是李冉了。
她伸出手微笑着向亦然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李冉，就是这个项目上的客户负责人。你们工作非常辛苦，我先感谢你们对于项目的付出。”
亦然也就这样伸出手，培训说这时应回应一个有力地握手，她便照做了，简单的说了一句：“谢谢，我是亦然，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会更加努力的。”
跟美女寒暄，亦然甚是紧张，生怕自己哪里有纰漏，影响了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便又赶忙抽身与司机师傅最后确认了一次材料，又把包里的旧材料逐一清点。这才示意师傅驱车前往客户大楼。
会议前十五分钟，工作团队已尽数集结在大会议室，亦然按着座位逐一发送今天的议程和材料。前排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性急忙拿了一份材料开始翻，翻到某页后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迎面向亦然走来，递了一张名片，“你就是亦然吧，我是财务总监路遥，谢谢你啊，时间那么紧都帮我改好了，真是棒了我大忙。”说着举起了大拇指：“国际大投行的精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