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弯上正插着一把钢刀。
甄丰疾速倒退一步,激烈的喘气几声,对着大祁帝跪下下,
“反贼已拿下,请圣上定夺!”
片刻的静默后,大祁帝起身斥道,
“嘉兴王大逆不道,逼宫,现立马把其压入死牢,等待处决!”
嘉兴王大势已去,犹自不甘,多年筹谋,居然这般落败,灰白的发丝散下,捂着剧疼的两腿,瘫倒在地下,血在地毯上凝了大片,如要噬血食肉般的死死的瞠着甄丰。
“不、微臣不服,谁要敢动孤王,孤王定把他碎尸万段!”
惊魂未定的禁军这一回再不敢犹疑,齐刷刷匍匐跪地,
“属下可恨,给柳迟蒙蔽,请圣上饶命!”
大祁帝面颜惨白,表情疲累,抬手一挥,
“把萧槐押下去!”
“是!”
禁军拖扯着咬牙咒骂的嘉兴王,所有涌出宫殿,齐齐退下。
宫殿中一片绫乱,诸人还未从惊变中缓过心神来,均是满脸心有余悸的惊愣神情。
大祁帝强撑着一口气儿拾掇残局,部署安排护卫护送大使跟百官回去,一会儿后,本是喧闹的水木中终究静谧下来,血膻味还未消散,羊角灯幽冥,大祁帝自御座上坠落,面颜悲疼,目中一片萧瑟灰败,清泪自惨白的脸面上坠落下,合目低呐,
“南儿……”
适才有萧槐逼宫跟各类突发的变故撑着,他勉强站那,现在诸人散去,幽冥袭来,心头刹时钝疼难忍。
他一直以为他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去宠爱她心爱的女子跟他的公主,却不想世事儿无常,女人居然便这般走了,乃至决绝到最终一面全都不愿见他。
脸前的金碧辉煌,背后的御座御座,在此时似都失去了追逐的意义,他爱的人不在了,那个会直呼他名儿的女子不在了。
曾经欢颜笑语犹在耳,他许给她的誓言还这样清晰,他却终究是辜负了她!
这般的认知要他疼的浑身的神经都开始痉挛,再忍耐不住,掩面恸哭出声儿。
符重回首望着悲疼欲绝的男子,美颜目光幽邃难测,一会儿后,转头阔步出了殿门。
夜幕浓淳,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粒子,刮在脸面上,冰寒刺骨。
符重步子极快,刹那间便已出了水木宫,几近是有一些急迫的向着若英殿走去。
若英殿的殿门开着,里边传来悲凉绝望的恸哭音,在暗夜中回荡,凄婉悲绝,闻者泣泪。
风吁吁刮着,雪刮在窗框上梭梭作响,檐下已给糊了白纸的灯笼在风雪中发出凄冷的幽光,屋中哭音不止,豆卢岳出狱后的到讯息,带着夫人仓促入宫,没有去见大祁帝便径直来啦这儿。
只是两月,再见却已是天人永隔。
豆卢夫妻唯有豆卢容音一女,从来不曾管束她学那一些女人的繁缛之礼,才养成了豆卢容音洒脱如男人的脾性,乃至还曾和他一块上阵打仗,面对千兵万马不曾畏怕,灭敌冲锋堪比男儿,现在,却葬送在这阴暗的后皇城中。
符重入了殿门儿,身型慢下来,缓步走入去,但见昏黄凄冷的灯影下,花季少女胳膊抱膝坐在台阶上,头埋在臂弯中,满脸乌发散下,寒薄的身子上落了一层薄雪,瞧上去那般无助,哀婉,如遭了伤的小兽孤自舔创口。
符重心里头骤然缩了下,走向前,把少女整个抱起,紧狠护在怀抱中,深不见底的眼睛中有悲痛涌升上来,扶着女人冰寒的腮颊,声音如暗夜艰重,
“凌菲,你这个模样令本驾怎样做?”
凌菲伏在符重的肩脑袋上,黑瞳中泪滴大嘀大嘀的落下来,闷声恸哭道,
“符重,我错了,我一早便应当带豆卢离开这儿,是我没有用,是我害了她!”
“豆卢死啦,她死啦,我应当咋办?”
符重从来不曾见少女这般哭过,却只可以紧狠的抱着她,心口闷疼,酸涩,还有一缕轻轻的妒忌,一下下吻着她面上的泪痕,柔声道,
“你还有我!”
凌菲合上眼,一层层悲恸涌升上来,依然没有法相信豆卢容音便这般走了,然却脸前的白纸灯,屋中传出来的哭音,全都在提示她,那个逍遥飞扬的女子,真真的不在啦!
暗夜漫长,这一夜命中注定无人可安眠,满天雪花儿漂落,如纸幡翻飞,大祁帝连薨三名嫔妃,整座皇后都弥散在哀伤的氛围中。
是夜,怡红院
肖琛给嘉兴王妃勒令不准出门儿,关在府中几日早便已不耐,今天听闻嘉兴王入宫去了,也乘机偷摸遛出。
今天天儿不好,刮了下午的急风,入了夜开始下雪,天冷路滑,怡红院中却依然人声熙攘,门边的大明灯笼高挂,闪耀着一圈圈暧味的玫红色。
一进楼里浓淳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大厅中,妆扮的花儿枝招展的女子们正同恩客嬉笑打闹,轻声糯语,动人,男子们一听便软了骨头。
肖琛仰头在大堂中走过,鄙薄的瞅着那一些的男子跟艳俗的女子们,穿过走廊往后宅走。
鸨母看见肖琛忙扭着腰身向前,涂抹瑰丽的脸带着谄媚的笑,手头绢帕一甩,娇声笑说,
“我的好少爷,怎的这样多日不见你过来!”
肖琛满身水绿色华裳,头戴宝冠,腰悬雕空玉坠,仅是那圆滚的身子却跟逍遥分毫不粘边,此刻一摇羽扇嘻嘻笑说,
“你当是本少爷是那一些没有能耐的闲人,没有来自然而然是有正经事儿要忙!”
讲完用羽扇挡在脸面上,挑着稀疏的八字眉问说,
“那女的咋样?”
鸨母瞧了瞧周围,凑近了半步,压轻声音道,
第407章 足不出户
“殿下交待的事儿,小民岂敢不上心,安心吧,日日有人看护,没任何人进去过!”
肖琛扁嘴一笑,
“不要给我饿瘦了,就不好摸啦!”
“你瞧上之人,我哪敢呀!”
鸨母脸面上挂着发腻的笑。
肖琛不肯再跟她费时间,敷衍的点了下头,有一些急迫的往后阁而去。
后阁的走廊中要安谧的多,只偶而在屋中传来几声暧味私语,走至隐蔽的一个边角,肖琛瞧了瞧左右,进去,反手闭上门儿,步子仓促的入了内阁。
床榻上女人恰在睡觉,听见门声立马惊起,向着床角躲去。
肖琛道,
“美人儿,大爷我几日没有来,有没想我?”
女子惊诧的紧狠攥着棉被,慌声道,
“你不要过来!”
屋中没有点灯,光照晦暗,窗子外的丝竹声隐约传进来,肖琛脱净了身上的衣裳,扑床去,抬手去抓女人的身体,
“大爷我今天时间紧迫,你顶好给我乖巧听话!”
女子表情骇惧,趔趄挣扎着尖叫起来。
忽然彩屏后窗户似轻轻一响,院落中的丝竹声瞬时高起,风雪刮的裱糊窗纸吁吁大作,肖琛眉角轻轻一蹙,直起腰转头望去,但见脸前青影一闪,来不及尖叫,下身骤然一凉。
是冰寒的刀刃滑在肉上彻骨的寒意。
一截血肉在在剧疼中飞出,肖琛骤然张大眼,肩头上给人一点,直愣愣的往后仰去。
床榻上的女子怔在那,惊诧的望着忽然出现的蒙面人。
青影向前一步,淡声道,
“我带你去见甄丰!”
女子沉寂的目中有亮光破冰而出,重重点了下头。
甄丰身份特殊,给人看护在驿馆中,外边雪愈下愈大,子夜已过,甄丰却是没半分睡意,在堂屋中背手来回走动。
忽然门边有脚踩在雪地下的嗞嗞声音,当心而不安的走近。
甄丰冲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儿,正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抬首看过来,娇颜怯怯,见着他,清泪瞬时流下,轻声叫道,
“甄丰!”
甄丰阔步走向前,把女人抱在怀抱中,沉音道,
“你受苦啦!”
女子惶惶忐忑的心终究安稳下来,埋在男人怀抱中。
甄丰抬首望着门边和夜幕融为一体的青影儿,感激的道,
“替我谢过你们主子!”
青影微一点头,刹那化风而去,非常快消逝在茫茫雪夜中。
雪下了一夜,皑皑白雪把昨日重重掩埋,只留下一片空洞的惨白。
一夜当中,权威势力滔天的荣王府衰落,皇后薨世,萧槐给以谋逆的罪状关入死牢,王府给抄,嫡子肖琛受重伤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