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句隐在笑语中,有着不易觉察的怅惘。
凌菲一愣,
“主子?”
婉后嘴角含笑,目光愈过她望向水晶窗子外,抑或看的看远,向往的道,
“由于本驾就来自绿林,我爹爹是江北一个剑宗山庄的庄主,我打小随着爹爹学武,走南闯北……”婉后顿了下,慢腾腾的道,
“直至后来入了宫,便再是没有出去过!”
凌菲恍然,原来婉后并非世族小姐,而是平头百姓女人。
本应快意恩仇的一生,却给困在这皇城中多年,现在依然清淡如水,凌菲忽然新奇,婉后是怎样作到的?
“凌菲呢?去过哪一些地方,可否讲给我听听。”
婉后目光落到凌菲身上,期许的问。
“主子想听?”
凌菲笑吟吟的问。
“想!”
婉后毫不犹疑的点头。
凌菲垂眼一想,才抬首道,
“我去的地界没主子多,讲真,6个月前我才从嘉峪城出来,而后头一个地方去的是华阴城……”
凌菲把自个儿碰着二妮跟年玉娘,怎样从军,怎样去杀匪,后来又为何去了珠江关跟大瓯的经过详尽的一一讲给婉后听,只略过了当中跟符重之中的情意纠葛。
凌菲本以为这一些事儿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今天却不知为何,对边婉后,没任何保留,像给甄婉柔她们说西游一般的侃侃而谈。
婉后听的用心,随着凌菲的叙述,讲到珠江的马蹄酒,二人乃至相见恨晚。
二人相谈甚欢,忘掉了时辰,直至绿菊姑姑来,才知道外边已掌灯了。
凌菲有一些意外,婉后没盘问她的来历,也没有过问她跟符重之中的事儿,好像就是找她来谈天的。
天儿已晚,凌菲起身告辞。
婉后也随着起身,温婉的笑说,
“本驾送你!”
二人出了花厅顺着小径一路往外走,今天是16,月光似比昨日更加好,月辉皎洁如水,透的过花草照在二人脚底儿,一道一道斑斓的光晕。
婉后走的非常慢,像是一个慈跟随的长辈儿一般,不时的提示凌菲留意脚底。
快出垂花儿门时,婉后忽然轻缓道,
“本驾才入宫时,圣上力排众议,封我为后,散了之六宫,独爱我一人!”
凌菲步子一顿,忽然转脸,但见婉后边容安静,声音温平的继续道,
“本驾入宫的第四年,重儿方才出生,西北部族叛乱,圣上预备亲征,有一夜他来和我说,要纳秦郡公的妹妹为妃。
本驾明白,那时秦郡公掌洛阳跟西北兵权,他们同时离京,唯有娶他最宠的妹妹,才可以相互有个牵制。”
凌菲心里头一战,冲口问说,
“主子答应啦?”
讲完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刮子,宜妃现在宠冠六宫,她咋会问这样愚蠢的话?
婉后轻微微点头,
“是,本驾答应了,原先以为自个儿不可以接受的事儿,却在有一些时候发觉自己没选择的余地。”
月辉在婉后清美的面上轻缓流动,散逸着温柔而惨白的光彩。
第211章 遣散六宫
“有了头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六宫愈发拥挤喧闹,唯有水晶花厅中才有片刻的安宁,因此本驾愈发的不乐意出来。”
凌菲心生恻然,她不知道起先少康帝跟婉后怎样相识,却可以想象当初少康帝必定对婉后情深义重,更加许诺一世一对人,婉后才舍弃了全部,跟随少康帝入宫。
遣散六宫,帝皇专情,怎样的感人至深!
又是多少女人心头所盼!
然却誓言只可以证明在许出的那一刻情意真真的存在过,仅是人心易变,誓言易老,岁月终会把最初的所有变的物是人非。
兴许,少康帝的心从没变过,他依然深爱着婉后,仅是作为一个帝皇,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跟身不由心,情意这般奢侈而又轻渺的东西,必得舍弃。
而婉后没强悍的母族势力,更加鄙薄和那一些女人争宠,在这六宫才成了这般一个特别的存在。
转脸再看那座隐在缭绕雾汽中的水晶花厅像有了不一般的心情,那儿花儿团环蔟,绚丽妖娆,却困住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凌菲如有一日遇见本驾那时的境遇,可会接受?”
婉后问。
凌菲默了一刹那,轻缓抬首,目光澄澈坚韧,
“不可以!”
婉后垂眼轻缓一笑,
“本驾知道啦!”
寒风骤起,夜露寒重,凌菲屈身道,
“主子留步,小臣告辞!”
“凌菲,一路走好!”
豆蔻容貌清绝,体态挺直,轻轻点头,转脸而去,背影没有入初起的轻雾中,逐渐迷糊。
直至那一道清卓的背影消逝,婉后依然站那,绿菊姑姑向前,把手头的锦裘斗篷披在她背后,轻声道,
“主子,起风了,回去罢,如果喜欢张娘子,改日要她再来陪主子便是!”
婉后绝美的清颜笼在一团浮光浅雾中,轻缓摇首,淡声道,
“去乾清殿!”
绿菊姑姑一惊,
“主子!”
婉后目光坚定,甩袖而去,
“走罢!”
少康帝才用了晚膳,正看奏章,突听小太监来报,主子娘娘来啦。
历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皇骤然一惊,赫然起身,乃至把背后沉甸甸的金线楠漆金御座撞了开去,仓促往外走。
顺祥随之屈身追上,不怪少康帝这样惊异,打从20年前少康帝纳了宜妃后,婉后便再未来过乾清殿。
发生了何事儿,居然令婉后破了例?
凌菲回至偏院时,诸人恰在饭厅用饭。豆卢容音一腿曲起,手头举着一个麻酥鸡大腿,痞子一般正跟诸人高谈阔论,听到门响,转身扬眉笑说道,
“唷,咱郑大人回来啦,我们还当郑大人跟太子爷去花儿前月下了呢!”
凌菲走向前一脚把她的大腿踹开,一腚坐下,二手托腮道,
“饿死啦!哪位美人儿去给公子盛个饭?”
年玉娘起身,
“我去,你等着。”
郑峰筷子一放,摇首叹道,
“公子这样辛劳,太子爷居然饭全都不管,要我说还是秋世子好,风华倜傥,样貌俊俏。”
远处年玉娘身型一顿,立马又抬脚轻缓的走了。
凌菲斜瞥他一眼,蹙眉道,
“吃饭时少啰里啰嗦,食不言寝不语,当心噎着!”
独特有人不识趣,倾身向前看着凌菲笑吟吟道,
“公子,我瞧你眼中荡水,两腮粉红,思春了罢?莫非给我看穿,实际上你也相中了秋世子?”
凌菲转脸狭眼一笑,招手道,
“二妮,你来!”
郑峰腚往凌菲这边移了移,还未坐稳,便见少女衣袖挥来。
“骂你不可以,非的打你,你才知道公子文武双全!本少眼中荡水是饿的,两腮红是冻的!再敢胡诌,下回径直上家法!”
豆蔻边骂边打,郑峰抱头逃窜。
甄婉柔跟豆卢容音似对这类情形已见怪不怪,豆卢容音一边啃鸡大腿,一边招呼甄婉柔,
“吃饭、吃饭!”
年玉娘端着一碗米饭怔在那,
“这又咋啦?”
郑峰跑过来藏在她背后,哭着脸道,
“玉娘救我!”
凌菲凉凉一笑,
“玉娘救不了你,可她手头的饭可以救你,等公子吃饱再拾掇你!”
一顿饭吃的波澜壮丽,待吃饱,凌菲搁下筷子,口吻如常的道,
“玉娘、婉柔,回去拾掇拾掇行礼!”
诸人一怔,豆卢容音呲笑一声,撇唇问说,
“不会吧,就吃了你几顿饭啊,莫非你就想跑?”
拂衫起身,凌菲漫不经意的道,
“我可能要离京一段时候,你们如果不想走,也可以留在这儿,我会尽快回来!”
豆卢容音目光一闪,率先表态道,
“不要想甩掉我,你去哪我便去哪!”
凌菲眉尾一扬,斜瞥她,
“我说你是不是瞧上本公子啦?”
豆卢容音冷呵一声,转过头去,傲娇的道,
“本娘子瞧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凌菲打了个寒战,转头,望向甄婉柔几人,
“你们呢?”
年玉娘水眼含嗔,
“还用问么,我们早便讲过了,一生都随着你半步不落!”
“刚好这洛阳我也呆腻了,公子咱去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