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着,手却被一只小小的、柔软的手牵住了。
他愣住,又转回来,女孩还是不愿意看他,但是哭声渐小。
抓着他的手上还湿热湿热的,是她泪水的感觉,灼地他格外烦躁。
要怎么,才能让她不哭呢?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他着急地想要抓取住重要的信息,此时他无比感谢自己有一颗还算敏感的艺术家的心,他把她的手从脸上强硬的拿下来。
用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在她又要涌出新的泪水时赶紧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哭了。”
安瑜愣了一下,止住哭泣,闷闷把他从前说过的话奉还给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寒叹息,小姑娘看着小小个的,柔柔弱弱也没什么杀伤力,怎么哭起来就这么厉害,厉害到要把一个人的心都哭空了,他带着安瑜坐在不远处一个小台凳上,温柔却充满力量地道,“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不拿第一就不爱你的。相反,不爱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拿了第一就爱你,懂吗?”
他直指问题中心,给安瑜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是......”想要反驳,却显得那么无力。
沉默了许久,她才别扭地说道,“根本就没有爱我的人。”
沈清寒坚定道,“有的。”
安瑜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说有,那你说是谁?”
沈清寒抚了抚她的头发,虽然都变成一条一条的了,不太好摸,然后看着她,温柔又带着微笑,“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一定有。”
“因为你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
呜。就这一句话,让安瑜的眼泪又像自来水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流,她哽咽道,“真的吗,可是我觉得我,好不值得被爱,我,我...”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她哭得让沈清寒又不知所措了,只好把她揽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那是你对自己的错觉。”
他的肩膀如此广阔,温暖,干燥,虽然她的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她哭得用力、哭得痛快、哭得毫无保留。
也哭得让身边的人心碎。
但即便她已经如此错乱,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想要问问他,那你呢?你会爱我吗?
——
何靳拿了第二名,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在最后那一秒里,他跟沈清寒一样超越了安瑜。
直到他代领了仨奖牌。
头皮发麻的回到队伍中,发现沈清寒已经把他跟安瑜的假都请好了,他除了默然,也不知道该表示什么。
然而他听到队伍里有人说,
“妈的,你们在后面看安瑜骑马没有,啧,那劲儿——”
“骑在身上一定很爽吧?”
这位不懂礼貌的学弟开了荤段子后,旁边的男生显然都蠢蠢欲动起来。
何靳脸一沉,走过去制止道,“你是高一几班的?是谁教给你对待学姐这么不礼貌?”
那人显然是个混子,不像个服人管教的,叫嚣着,“这怎么是不礼貌了?他妈的小爷想上她那是看得起她,一般人谁降得住这么猛的?”
话一落音,就带起了一阵阵笑声。
何靳喊过老师来,淡淡询问了一下这位刺头的家长,跟老师道,“请您打电话给他的家长,就说是何家的意思。”
那混子爆了句粗口,似乎是想找他打架,被还有理智的朋友拦住了。
何靳还想“教育”他几句,然而舒秀秀上前打断了他。
他辨认出是和安瑜经常待在一起的女孩子,便和她走了。
避开人群,舒秀秀开门见山,“您是不是喜欢安瑜?”
何靳古波不惊的眸子直视着她,不语。
舒秀秀接着又道,“您不用否认了,安瑜都告诉我了,你喜欢她好多年了吧?”
——
安瑜和沈清寒没有回学校了,沈清寒看她眼睛肿的跟葡萄一样,也不太像话,就把她带回去冰敷了一下眼睛,等她看起来没有异常了才把她送回去。
于是,安瑜原本应该难过,懊恼的一整天,变成了治愈的,温柔的,一想到他就仿佛被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洋洋。
翌日,两人在学校相见,安瑜还有些不好意思。
只觉得自己在他那里真的是什么丑都出过了,一时间连早读都读不下去。
她佯装昨夜没睡好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手臂堪堪超过三八线,却因为一直没敢看他面向着墙壁,而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臂。
温热的,相比起女生来说略微粗糙的,比她大了一圈的,坚硬的一小段手臂。
她手臂上渐渐起了小颗粒,又紧张,想赶紧把手缩回来,可又依赖着他的体温,一点也不想把手收回来。
但是么,既然他都没有把手臂抽回去......
最终是情感打败了理智,她假装不知道似的,心安理得地贴着他的手臂,心里冒出了大簇大簇的鲜艳的花,正迎风怒放着。
她闭着眼睛,红着脸,一半在睡觉,一半在窃喜。
第20章 二十回上头 他妈的爱情来了就勇敢上!……
昨天沈清寒一战成名, 成为校园热点,荣登校园各大论坛,有了多少“女粉丝”不说, 光今天来A班围观沈清寒帅脸的女生就把整个走廊堵了个水泄不通, 惹得A班学生哀声怨道。
当然了, 脸上还是挂着微笑的,毕竟冠军在自己班里,每走进走出看着别人羡慕的眼光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安瑜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
“安瑜。”沈清寒翘了翘桌子,她还是没有反应, 又加重了声音喊。
“安瑜。”
安瑜才回过神来。
沈清寒指指她靠墙那只脚边的橡皮擦, 道, “给我捡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沈清寒太过温柔,温柔到让安瑜觉得自己可以无理取闹一点,她轻轻“哼”一声, 黑白分明眼眸白他一眼,道, “外面那么多女孩看着你呢, 别招我。”
虽是如此说, 她还是弯了腰,给他捞起掉在地上的橡皮擦,还给了他。
沈清寒不禁莞尔,顶了顶腮帮子,下巴朝捆好的窗帘点了点,道, “把那个解下来。”
安瑜:“?”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把窗帘放下来了,风瞬间把窗帘吹得飘扬起来, 沈清寒轻轻揪住飞到他脸上的帘子,他一手抓着帘子,一手撑着头,外面的光直接打在他脸上,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动,他矜骄的双眸仅仅盯着她一人罢了,旁若无人道,“不想被人当猴看,只好出此下策。”
他在光下更加浅的眼眸一眨,仿若神明来到世间,“这样,就不会被看到了。”
安瑜:“......”
她心里的小鹿已经压不住了,她怀疑这人在撩她,虽然不掌握证据。
窗帘能给他们营造的空间实在逼仄,明明是在喧闹的教室里,这里却暧昧地让人说不出话来。
风在往里面灌,安瑜却觉得他的气息将自己围绕。
她不敢直视他,转啊转转到他桌面上,把他素描本抽过来,“你在画画啊。”
沈清寒不动声色地把本子又抽回来,“随便练练手感罢了。”
“哦。那为什么不能给我看?”安瑜觉得有些不公平,她在他眼里就跟透明了一样,可是他还有那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
沈清寒把本子丢课桌里,漫不经心道,“还能为什么,没画好。”
安瑜道:“那有什么,我又看不懂。”
沈清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
安瑜蓦然想起他家里那些画,沉默了一下,试探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模仿陈蓉莲的画?”
沈清寒也沉默了一会,声音轻的一个不留神,就会从人耳边溜走,“那是我母亲。”
安瑜一怔,想到这位天才女士已经逝世,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蛰了似的。
“对不起。”
沈清寒撇过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安瑜又想到晚宴上那位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的女士,但她没有问出口,她以后也许会知道,但不会是以这种让沈清寒回忆到不好的事情的方式。
一阵长久的沉默。
窗帘忽然被人抓了一下,从沈清寒的手里溜了出去,两人茫然抬头。
是语文老师不悦的脸,“你俩在这里面躲着干嘛呢?”
兴许是因为他们都想得太入神,连上课了都没有发现。安瑜感到一阵尴尬,没等他回答,沈清寒就抢先道,“没干嘛,下课的时候围在外面看我的人太多了,看得我不舒服。”他仿佛是真诚的提意见,“希望学校以后能管制一下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