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晖眼神一闪,难道不是么?
昭而冷笑了一声道:“也许从前我会觉得我比不上丞相大人你,但是现在,容晖,你也配做一个男人么?”
随着最后一句话结束,他抬脚便踩在了容晖的身上,神情轻蔑地道:“你知道我是从谁口中知道么?是应元德!是应元德啊你这个畜生!”
他猛然发难,脚下用力地踢了容晖两脚,踢得年轻的丞相疼得满头大汗。
然而容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昭而从应元德的口中得知这件事,这又意味着什么?
他当初带着云婉月当众婉拒明华这件事,让明华成为了笑柄,以至于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是有人在嘲笑明华。
容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并非是因着昭而打他的疼,而是自以为藏在心上的女子,却因着自己被那般背地里侮辱。
听得脚下的男人甚至有了呜咽的声音,昭而慢慢挪开了自己的脚,他弯腰将容晖从地上捞起来,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拍了两下。
“倘若有谁让高高在上的公主染上泥污,那个人就是容晖你!”昭而一字一句地道,声音残忍又冷酷,“而你所看不起的我,只会成为她的荣光!”
*
容晖跌跌撞撞地走回府,脑海中满是昭而铿锵有力的声音。
“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年轻的丞相声音低沉着走进府中,下人们立刻奔上来将自家相爷扶住,往云婉月所在的正院走去。
“夫人,夫人,相爷回来了。”
本已经睡下的云婉月听得外面一阵吵闹,连忙披了衣裳急匆匆地往外走。
翠珠比云婉月更加着急:“夫人,知道您是着急相爷,可是毕竟那些下人都是男子,您倒是把衣裳先穿好。”
云婉月忙停下脚步将衣裳穿好,翠珠拿来了大红披风将自家夫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盖住。
这一番折腾后,已然陷入昏迷的容晖都被送到门口了。
云婉月一开门,便瞧见满脸是伤的容晖,登时一声惊叫:“夫君!夫君!这是怎么了?是谁把相爷打成这样的啊?”
下人们连忙垂首道:“夫人,奴才们也不知,相爷一回来就是这样,您不若等相爷醒了问问他!”
翠珠帮着自家夫人将丞相大人扶到了床榻上躺好,主仆二人都出了一身汗。
“翠珠,你去让人送些水过来,我想给夫君擦一擦。”
翠珠应声退下。
云婉月坐在了床榻边,伸出手帮容晖将衣衫褪下,谁知却被他一把抓住:“明华……”
她如遭雷击,容晖一直对她是敬而远之的,从来不曾像今日这样,将她当作是明华公主。
怔愣之间,也不知容晖那里来的力气,突然将云婉月扯进了怀里,他一个翻身就将自己的夫人压在了床榻上。
“明华,明华!我,我一直都很想你,可是我,可是我……”
他低声喃喃着,任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听得出他此刻的思念与哀伤。
云婉月怔愣地望着身上的男子,这是她第一眼瞧见就放在心里的人,她的梦里全是他。
如若不是因着自己的心思,她也不会在父亲筹谋这件事时,冒着自己名节被毁、被他轻视看不起的风险答应。
可是现下她这不是遭了报应么?纵然是他娶了她,可是她与他之间关系如同是陌生人那般,她就是在容家守活寡!
容晖的吻已然细细密密地落在了她的脸上,这是她与他前所未有的亲密。
云婉月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的心中充满了犹豫与纠结,不知是不是该这样将错就错。
“明华……”
身上的男人再度叫出了那个名字,云婉月仿若突然被冷水浇到了身上一般清醒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容晖推开!
这时,翠珠端着水走了进来,看见急急起身的云婉月,她连忙走了过来道:“夫人怎么了?”
“无事。”云婉月低声回道,她将手帕浸湿,刚想走到床榻边的时候,她突然改了主意。
“去把玉姬叫来。”
玉姬是容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生得花容月貌,在云婉月嫁过来后第二日便被容老夫人意有所指地赏了过来。
关于玉姬的用处,正院上下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翠珠更是看不上这个有些妖媚的女子,闻言忙惊道:“夫人,您这只,您这是要让玉姬开脸了?”
云婉月不悦地看了翠珠一眼:“你小声些,别吵醒了相爷,快去吧!”
自家夫人发了话,翠珠即便是内心不忿也得老老实实地去。
玉姬对于院子里的其他下人都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过对于云婉月她还是十分尊敬的,听得她居然要自己今夜照顾容晖,玉姬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别傻站着了,今夜辛苦你了。”云婉月的声音一如既往柔柔的,听着让人很难对她产生什么恶感。
见夫人带着下人都走到了门口,玉姬连忙开口道:“夫人,那奴婢把相爷带去奴婢的房间吧!”
云婉月身形一顿也没回头:“不必,相爷醉酒了四处搬动不好,你就在这里,服侍他吧!”
主仆二人到了西厢房,翠珠终于忍耐不住道:“夫人,您怎么能将自己的正房给一个还没开脸的婢子呢,这样的话府上的人会……”
云婉月出言打断了她的话:“无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点灯的西厢房内只有月光淡淡的白洒满了这个屋子,云婉月也没有上床去,就在窗子前静静地坐了一夜。
第44章 ……
明华本已经打算好, 比武大会再去见昭而,可是表白心迹这件事,就如用是开闸泄洪, 堵是堵不上的, 她还是没能忍住又悄悄地跑到了新兵营外。
这回公主殿下倒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跟来的无言悄悄地摸进去给昭而传了个信。
无言是提心吊胆地进去的——他虽只是个身在深宫的太监,但是关于军营多么严格的事也是听闻了不少,新兵营也算是军营,他真怕自己这有些鬼祟的行踪被发现后被当众军法处置。
可是当无言摸进军营后, 他有些愣住了。
与其说这儿是军纪严明的军队, 倒不如说只是个男人聚集地, 不少人三个一伙两个一对的凑在一起闲话,还有人弄了马吊叶子牌凑在一起吆喝着打。
无言大摇大摆地走了一路, 甚至无人过来盘问他,好像都没有人发现军营进了陌生人似的。
他蹙起眉, 总觉得这事情不对。
待得他走到了军营的寝室区,才有一个人喝问道:“什么人?”
这个人不认识无言,但是无言却认出他是清风寨的前土匪——在平安殿也算是太监总管一般的无言几乎是见过一面就能把人记下来。
“你是大牛吧?我是无言, 我来找昭校尉。”
大牛听过无言的名字,但是没仔细瞧过他的模样,闻言后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无言一下。
见清风寨的人还是这么警醒, 无言心中倒略略安心了一些, 他朝着大牛笑了笑道:“你若是不信,便去叫你以前三位当家随便一位出来瞧瞧就知道了。”
大牛还是有些迟疑,这时裘彪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着这边随意地看了一眼,结果他眼睛一亮, 立马跑了过来:“无言,真是你啊无言!”
裘彪激动地拍了无言好几下,他那双手像两只大蒲扇,又带着不少力气,如若不是无言武功高准得被这位三当家拍得当场吐血。
无言揉了揉自己的有些疼痛的肩膀,略微尴尬地一笑道:“裘校尉,是我,我来找昭校尉。”
裘彪笑眯眯地道:“你来找大哥啊,好你等着我给你叫。”
裘彪转身进了屋,无言也开始忐忑起来。
按自家公主所说,昭大当家已然知道她公主的身份,那么他应当也会猜到自己是个太监了,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呢?
无言正胡思乱想着,昭而已然走了出来,同裘彪一样他也伸出手在无言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笑道:“无言,你怎么来了?”
被惊醒的无言抬头看着昭而,看着眼前人一如既往的模样,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才笑着回道:“昭校尉,小姐在外面等你。”
昭而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他又拍了拍无言的肩膀就要走,
刚刚走了两步他似是发觉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当,忙又回来道:“无言,我去见他,你在屋里坐一会儿,同花石他们聊聊,他们都很挂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