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昶惊得把四张纸都打翻了，他皱着眉望向长寿帝道：“父皇，你是不是病了？”
长寿帝顿时板起脸来：“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明昶殿下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自己的态度：“父皇，爹，圣上！您三思啊！哪有让儿子叫憨王的？别说本朝大臣百姓会笑话我，就是记在史书里我都会被笑话千百年啊！我求求您了，收回成命吧！”
明华弯着嘴角站在一边，她极力忍着笑，不过很快也引起了弟弟的注意。
明昶调转目标抱住姐姐的大腿：“姐姐，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也不忍心看我被笑话那么久吧？劝劝父皇吧！”
明华叹气道：“爹爹也是很了解你的，明昶，这是个多么个符合你性子的封号啊？”
未来的憨王殿下都快吓死了，他一点都不质疑这是他父皇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毕竟南城外还有几百汉子顶着从良军的名号过活呢！但是他是真的不愿意。
“就算你们很了解我，说得很对！”明昶大声地说了一句，随即声音压低成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狗一般，呜呜地道：“那也没有这么揭人家短的道理吧？”
这时，听过了儿子哼唧的长寿帝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你在兵部的壮举朕已经听说了，明昶，你想要朕给你换个封号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朕，好好在兵部做事，不许再捣乱了！”
听前面的时候明昶脸上还是希望满满，但是到后面他一下子颓废下来：“父皇，儿臣真的不行，六部事务我没有一个擅长的，说是让您开一个专门饲养珍禽异兽的部门，您又不愿意，我是真的没办法啊！”
长寿帝怒道：“胡说！朕当初也没什么本事，现在皇位不也坐得好好的？只要愿意付出精力学习，朕不信你总也不会！那个禽兽部你就死了心吧，没有半分用处只会浪费银子的部门开来做什么？”
公主殿下听得忍不住扶额，她爹爹还真是从来都不介意在儿女面前自揭其短。
明昶觉得自己说不过他父皇，索性就只在哪里哼唧着。
皇帝陛下要烦死了，他虽然起名随意可也不是真的失心疯了让自己的儿子被笑话，无非就是想拿这个威胁他有点正事，但是明昶不吃这一套，他也只能作罢。
“成成成，换个封号便是，以后你就是敢王了，至于王府朕会命人神速修好的，滚蛋！”
明昶挺开心，不用妥协还能换个封号简直太美妙，虽说敢王听起来也不是很好听，比起憨可是好上百倍。
明华看了一眼沾沾自喜的弟弟，开口问长寿帝道：“爹爹，女儿问问您，这‘敢’字何解啊？”
长寿帝还没等说话呢，明昶抢先道：“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文化了？自然就是夸我勇敢啊，敢为天下先的意思了！”
皇帝陛下听得冷笑不止，他索性大手一挥挥毫泼墨起来，写了一个“敢”字轻飘飘地扔在明昶面前：“你可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啊！何解？你明昶没有心，自然就是敢啊！”
“没有心？没有心？”新出炉的敢王殿下念叨了好几遍，恍然大悟地道：“您这不是还在变相说我憨吗？”
第34章 ……
大戉即将多了一个敢王的圣旨很快传了出去, 对于寻常人来说，称呼明昶殿下与敢王殿下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大臣们来说就不一样了。
甭管这封号儿戏不儿戏, 一字王就是一品王爵, 从前殿下尊贵是尊贵在他身为皇子，现下他可就是有品级的人了。
不过其他部门的大臣暂且都还好，唯独兵部上下简直哀伤透顶，因为这位敢王殿下还要留在兵部很久，除非他又暴起动手把兵部尚书打了才有可能走人。
身为兵部尚书的云州本人也很想让这位殿下离开, 但是他不想送上去给人家打, 只得默默地忍下了这座大佛。
明昶的新武器被长寿帝做主烤了, 深受其害的兵部分到了两只，众人将烤大鹅吃了以后, 敢王殿下便失去了研发新武器的兴趣。
不过很快他将目光放在了兵部的账本上。
按说除去户部是管银钱的，其他部门与账册应该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事实是每一个部门都有进出的款项，那必然就需要记明白。
兵部的进项主要是朝廷拨款，但是出项就五花八门起来, 武器铠甲马匹以及抚恤老兵伤兵，还有一些相较之下花费没那么大的各种损耗。
由于大戉已然许久没有战事，武器什么的支出基本上等同于无, 倒是抚恤伤兵与损耗这里最近就有新的支出。
这个损耗是因为前两日那些大鹅扑腾坏了一些茶壶茶杯外加摆设的瓷器, 但是这个伤兵抚恤就让明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伤兵是哪里来的？”
云尚书陪笑道：“殿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前阵子容丞相刚刚带兵剿匪啊！自然少不了伤亡。”
明昶望着上面明晃晃的“九万两”，不由得皱起了眉。
就当每人一百两的数目来算，也就是说容晖剿匪至少伤了近一千人，更别提伤亡程度不同发放的银两可能远远不到一百两。
可是按照他从自家姐姐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 摧枯拉朽的剿匪军显然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饶是明昶平日里没什么正事，也嗅到了背后不对劲的味道，他一把将账册关上，故作哀愁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想想居然有那么多人受伤死亡，本王这个心啊，云尚书你先下去吧，让本王自己伤怀一会儿。”
云尚书心中暗暗地鄙夷了明昶一番，但是表面上还是恭敬的模样：“那微臣就先将账本带走了。”
明昶想扣下的，不过他转念一想笑眯眯地交出去：“给你。”
待得云尚书走了出去后，敢王殿下选择了跳窗逃走偷摸进宫——这是并不擅长与人算计的明昶想出的不打草惊蛇的方式。
*
暗卫的回禀让长寿帝沉默了好一会儿。
身为皇帝他自然一下子便听出来关键证据就是那套四季花开瓷器，然而身为父亲，四公主对着裕妃口口声声的控诉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明华瞧见自家爹爹沉默下来，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临走前还叫走了暗卫：“他现在需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暗卫对于明华公主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嗖”地一声消失了。
明华走到了门口，与鬼鬼祟祟的弟弟撞了个正着。
“哎呦！”公主殿下捂着自己有些痛的额头对明昶，“你是不是有病？这好歹也是你自己家你像做贼似的摸过来干什么？”
明昶使劲地“嘘”了一声：“姐姐你别这么大声，我这是秘密进宫，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回来过！”
明华皱着眉伸出手在明昶头上摸了摸：“你在说什么胡话？要不是你身份在这摆着，你能偷偷摸摸到上安宫门口？你是不是发烧了？”
明昶把他姐姐的手弄下去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是先去见父皇吧！”
明华赶紧拉住明昶：“父皇现下心情正不好呢，你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再进去吧！”
明昶急切地摇头道：“不行啊姐姐，我跟你保证我要说的这件事如果父皇不知道，那他心情永远都不会好。”
说罢，他便挣开了明华的手推开一个门缝然后挤着进去了。
公主殿下有一瞬间的无语，无论是从明昶说出来的话，还是从他进门的方式，她从自己的弟弟身上看不见一丝有脑子的感觉。
明华对于自家爹爹还是非常了解的，明昶没进去多久便传来了长寿帝暴怒的吼声：“朕这正难受呢你来干什么？再说了你进来之前都不知道让人给你通报一下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明昶弱弱地分辩道：“我得暗中行事啊！”
长寿帝摆手：“滚蛋滚蛋！”
明华原本想走的，被明昶这么一闹腾她也不走了，凑在窗户底下偷听。
明昶嘀嘀咕咕的说话声音不大，以至于他姐姐在外面听得断断续续。
但是长寿帝毫无妨碍地听完了，他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皱眉道：“你确定是这样？”
明昶急急道：“儿子亲眼看到的绝对不会有错！父皇，您这就去抓他吧！”
长寿帝嫌弃地看了一眼儿子：“你这么不靠谱，朕可不敢听你一说就贸然行动！来人！”
随着皇帝陛下的一声召唤，身手矫健如一道影子的暗卫立马出现在了宫殿中央，看得明昶殿下艳羡地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