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发现那是一盒糖和巧克力,看着很精致。
老家没有超市,家里也没有零食,裴奶奶觉得年轻人应该喜欢吃这种东西,特地买了。
“裴奶奶人真好。”商蔚清忍不住道。
裴雾瞥了她一眼,有些得意“当然。”
商蔚清发现了,裴雾寻常沉默死气,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露出一点娇憨。
像个小孩一样。
商蔚清想。
“景婆,你加后院怎么种了那么多绣球花啊。”商蔚清刚刚无意中看到后院一大片的绣球,看起来很美。
“哦,你说那个啊,之前我孙女给了我很多,你想要吗?”
“可以吗?”商蔚清眼睛亮了亮。
“可以,我去给你拿。”程大娘去房间拿花种子。
“你要那个干嘛?种哪里。”裴雾含着糖,语调有些懒懒的含糊不清。
“当然是种啊。至于种哪里”商蔚清想了想,笑了,“就种在你家前院吧,明年夏天,我们再一起来看一看。”
嘎嘣,糖被裴雾咬碎了,甜滋滋的甜意传遍口腔。
商蔚清说明年夏天,还来这里。
明年。
是一个很希望的词,裴雾从来没想过明年,今年就已经过的很难了,她一点也不想渴望明年。
可如果有明年呢?
好像拒绝不了。
*
裴奶奶晚上才回来,云山居天气变幻无常,中午开晴,傍晚又下起了大雨。裴奶奶买了一堆东西,商蔚清和裴雾手都快拿断了。
“阿雾,小清,糖好吃吗?”裴奶奶擦着头发问她们两个人
裴雾和商蔚清在厨房里喝着热水,闻言都点了点头。
“奶奶,怎么想起买糖了呢?”商蔚清问。
裴奶奶笑的眼睛快没了,“因为我们阿雾喜欢吃糖,就想着你们年轻人应该都爱吃。”
裴雾慢慢的喝着热水,抬起头缓缓的朝裴奶奶笑了笑。
灯光晕黄,让裴雾的脸显的异常温美。
外面雨还在下着,天已经黑了,屋内灯光融融,人影疏疏。
气氛安宁温馨,看着裴雾乖巧温顺的脸,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归家感。
就好像,这样也不错。
*
半夜雨越来越大了,敲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嘈杂而烦躁。
商蔚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惊醒了,睡意也没了,翻了个身面对裴雾。
眼睛倏地睁大,裴雾呢?
她忙打开了灯,翻身下床走近裴雾的床,空无一人。
她不在床上,上厕所了吗?
她又等了等,许久也没见她回来,奇怪,上厕所也不该这么久啊。
心里犯慌,索性去厕所看了看,也没有人。
她慌了,无意中看到大门似乎开了,裴雾出去了!
可那么大的雨,她能去哪?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裴奶奶。
裴奶奶听见门外商蔚清说的事,立马醒了,眼睛还睁不开就匆匆下床,结果不小心脚一滑,头磕在了桌角。
商蔚清听到动静慌了,“奶奶,你怎么了?”
裴奶奶开了门,“我没事,阿雾去哪了?!”
商蔚清被裴奶奶额头上的血吓到了,“奶奶,你的头——”
裴奶奶比她害怕,“阿雾怎么了?”
商蔚清愣愣道“不知道,门开了,她应该出去了,可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出去了?”裴奶奶喃喃道,想到了什么,激动着“她去她妈妈的墓地了,明天是她妈妈生日,她可能去那里了!快去找她!快!”
说着,裴奶奶就想往外走。
商蔚清一把拉住了她,“奶奶,我去就行了,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8章
时间紧急,再加上裴奶奶为裴雾的安危焦躁不安,商蔚清简单的将裴奶奶额头上的伤包扎了以后,根据裴奶奶的指示,拿上了雨伞,“奶奶,你在家等我,我一定会找到裴雾的。”
裴奶奶声音的掩盖不住的担忧恐慌,“小清,拜托你了。”
商蔚清点了点头,冲进了大雨里。
半夜的温度骤降,雨伞都挡不住飞进来的雨滴,没一会儿,商蔚清的头发已经湿了一大半。
大雨模糊了视线,商蔚清艰难的撑着伞在微弱的手电筒下前进。
太冷了,夹杂着湿意的冷毫不客气的往骨头里钻,长袖已经湿了一半了。
天太黑,雨太大,一步一步都很艰难。
脑海里那个声音模模糊糊又响起。
救她,快救她,快点
商蔚清被雨淋的有些失去耐心,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闭嘴。
我会救她。
那个声音停了。
好不容易爬完了上坡,商蔚清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大路上没有路灯,雨天里连月光也没有。
裴奶奶说,裴雾妈妈的墓地在程大娘家左边的一个岔路上,往里一直走便到了。
到了那个岔路,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眼前的场景,商蔚清快崩溃了。
这他妈哪是路,就是一条狭窄的土路,两边都是比人高的茅草,没有一间屋子,在白幽幽的手电筒光照射下,显的颇为诡异阴森。
商蔚清以前演过一部惊悚片,其中一个场景和这里很是相似,此时风还在不要命的鬼叫着。
商蔚清脸都白了。
她全身已经湿透了,索性关掉了雨伞,咬了咬牙走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用雨伞撇开两边的茅草,好几次因为路的坑洼,商蔚清踩空了好几次,脸也被茅草割到了,混合着雨,刺痛随之而来。
商蔚清完全没有发现,她全心都在前方的道路上,她要走的很小心,才能防止踩空。
风疯狂的拍打着树梢,奏出声声呜咽。
商蔚清拍戏的时候,再艰难的环境也经历过,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艰难绝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开阔了点,隐隐听到前面有人声,好像还有点灯光。商蔚清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去。
手电筒刷刷的投在前方人身上,那人侧对着她,身形秀长,长发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穿着大红色长裙,极像女鬼,正沉默的面对着前方的墓碑,墓碑上放着一大束的玫瑰,还有一盏小灯,惨淡的落在红裙女子身上。
商蔚清提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很快,愤怒涌上了心头。
气势汹汹的冲上前,拽了她一把,让她面对着自己,怒道“裴雾! 你发疯也要疯的有个度数!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
裴雾被她一拽,整个人似乎没有骨头,轻飘飘的往前跪了下去。
商蔚清一惊,连忙也蹲了上去,想拉她起来,谁知裴雾不愿起来,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商蔚清的袖子,头颅不堪重负似的低垂着,悲戚的哽咽着“商蔚清,我想我妈妈,我好想她……”
雨终于小了。
她的声音那么悲哀,商蔚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几乎是本能的抱住了裴雾,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脑勺,轻声轻语“我知道,我知道。”
裴雾还在崩溃的呜咽着,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商蔚清冰凉的手腕上,很烫人。
她都分不清手腕上到底是泪还是雨水了。
就着半蹲的姿势,商蔚清用怀抱的姿势环着裴雾,这是一个守护的姿态。
万籁俱寂,哭声格外突兀。
商蔚清没有打断她,安安静静的让她宣泄。
几分钟以后,裴雾哭声停了,商蔚清以为她已经哭好了,慢慢放开了她,“你怎么样了?”
奇怪的是,裴雾的眼神有些空洞,很快,像看到了什么,露出一种莫名的喜悦。
商蔚清以为是天色黑,自己看错了,要拉她起来,裴雾就神秘的竖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神经兮兮着:“嘘,你听到了吗?”
商蔚清被她这话吓的不轻,“……听什么?”
裴雾笑了,“我妈妈在叫我。”她往四周环顾了一下,视线停在一处断崖处,裴妈妈的墓碑建在一个崖处,前方就是断崖,这是个可以看到日出夕落的一个地方。
裴雾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穿着白色裙子,言笑晏晏,朝她招了招手,“阿雾,过来妈妈这。”
妈妈,裴雾轻轻道,伸出瘦白的手指,触向远方,却碰不到她。
眼看着女人一直往后退,裴雾慌了。
不,妈妈,你别走,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不要走,等等我。
裴雾慌张的爬起来,踉跄着脚步就要被往前走,商蔚清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怒不可遏“你他妈疯够了没有! 前面是悬崖,你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