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仙主夫人怪罪下来，那她，怎么弥补过错都是愿意的。
毕竟她的这条命，本就是被夫人捡回来的。
但是，若是在那之前，能够让她再见一眼少主，便好了……
乔茸正胡思乱想着，却根本没发现自己早已走到了仙主夫人的内殿。
眼看着就要撞到一根柱子上去，一阵香风吹来，在她和那柱子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她的步伐。
随后，在乔茸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个似调侃又似无奈般的轻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响起。
“真是马虎，若是撞坏了，那小子可要来找我算账了……”
第472章 尾声（2）
乔茸一愣，微微抬眸看去，便看到一个长相极其绝美的妇人，慵懒地倚靠在软垫上，手中缓慢地摇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金羽扇。
乔茸瞬间回神，然后赶紧上前一步行了礼。
仙主夫人停下摇扇子的动作，目光柔和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关心道：“不必多礼，在小世界过得可还顺利？”
乔茸赶紧肃了肃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仙主夫人看着她一板一眼、仿佛公事公办的样子，顿了顿，忍不住掩唇笑了。
她语带笑意，却又状若不经意地问道：“那……懿儿对你可好？”
“……”
乔茸听到这问话，唇瓣下意识地抿紧，目光微微闪烁，脸颊上也渐渐地布上了两朵漂亮的红晕。
仙主夫人眸中笑意加深了些许。
然而，她正想安抚地说一句不用害羞，乔茸却是忽然闭了闭眼，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睁开眼，眸光诚恳地请罪道：“夫人，对不起，我……历劫期间，对少主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愿意接受惩罚。”
仙主夫人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席话，不由得愣了愣。
她思考了一会儿，将原本想说的话放下，也没有提什么惩罚的事情，而是饶有趣味地问道：“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乔茸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更红。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情羞窘，细弱蚊蝇道：“我……我把少主给玷污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
仙主夫人静默了一瞬，接着忍不住扶着桌案笑出了声。
甚至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乔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仙主夫人笑得如此开怀的模样，因此不由得有些不解。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仙主夫人却是已经缓缓收了笑意。
她看着乔茸，再次柔声问道：“那你为何觉得我会怪罪于你？”
乔茸抿了抿唇，轻而认真地回答道：“我答应过夫人，去陪伴少主历劫，不让有心之人加害于他，可最终，反而是我在夫人和少主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玷污了他，这是恩将仇报。”
“……”
仙主夫人闻言，微微沉默。
然而，就在乔茸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的雷霆怒火时，她却忽然轻微地叹息了一声。
随后有些无奈地看着乔茸道：“当初我要求你去小世界，你为了报恩，便顺我意去了。但你可知，你要报恩的对象，从始至终，都并非是我。”
乔茸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她的心中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仙主夫人看着她震惊的样子，微微弯起唇角，语气柔和，却是将一字一句地证实了乔茸心底的猜测。
“救你的人，带你回来的人，为你取名的人，以及费尽心思护你周全的人……都不是我，是懿儿。”
“也许你尚且还有些犹豫，但是他却是愿意为了你，将一切都豁出去了。”
“这次历劫，是他签下生死契换来的一个机会。若是历劫结束后，你的心中仍未有他，等待他的将是魂飞魄散。”
第473章 尾声（3）
“所以，作为母亲，我想恳请你，若是你心中也有他的话，不要再瞻前顾后，勇敢一点，去到他身边，可好？”
“……”
……
乔茸走出宫殿。
她站在殿外，垂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
再抬头时，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坚定。
她脚步一转，没有原路回到原先那个小屋子，反而直接离开了狐仙谷，朝着位于天界西北角的九渊神池而去。
九渊神池，存储着各界仙神下凡历劫时的记忆。
历劫结束后，大部分神仙会选择忘记这段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记忆，但也有少部分会去九渊神池，将这段记忆收取回来。
而由于乔茸去小世界并不是为了自身的历劫，因此她的记忆便一直存留在她脑海中，并未被抽走。
然而。
他却是没有的。
原本乔茸以为，少主回来后，并没有他和她那九生九世的记忆，所以也不会记得她是谁。
因此还苦恼了好久该如何去追他。
可现在……
乔茸正思绪纷纷，视线却忽然扫到什么。
她蓦地止住脚步。
目光落在她正前方不远处的那个修长挺直的身影上。
他背对着她，静默地站在九渊神池前。
身上仍穿着乔茸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身白色的衣袍。
九渊神池边雾气缭绕，与他身上的仙气相互交缠，却不知为何，没再给她带来那种，遥远而不可接近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寥感。
乔茸抿了抿唇，轻声唤道：“少主。”
他的身体微微僵了僵。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她。
眸光微怔。
“……茸茸。”
乔茸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朝九渊神池中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她微微仰起小脸，看着他，问。
“你等了多久了？”
秋懿沉默了一会儿，道：“……六百年。”
“我等了六百年，可你却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
乔茸眨了眨眼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看着你，再也不背对着你，好不好？”
“……只看着我？”
“只看着你。”
“为何？”
“因为，我是你的茸茸啊。”
“……”
秋懿顿了许久，缓缓弯起唇角，嗓音微哑道。
“好。”
他大步向前，一把将她抱起。
乔茸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诧异道：“去哪儿？”
秋懿回答：“去成亲。”
然后便抱着她往外走去。
“……”
乔茸闻言，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
可下一秒，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侧眸，看了眼落在他们身后，逐渐远去的九渊神池。
她眉心微蹙，疑惑道：“你不想把记忆取回来么？”
秋懿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他回身，看向那即将离开视野范围的九渊神池，声音平缓道：
“就算不取，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乔茸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神情逐渐变得缱绻。
“关于你的事情，一点一滴我都不愿忘记。”
“更何况。”
他嗓音温柔。
“无论有没有那些记忆，我都同样地爱你。”
……
——正文完——
第474章 番外·秋懿（1）
关于他们的初遇，其实乔茸的确是有些记错了。
秋懿第一次见到乔茸时，她尚且还未陷入昏迷状态。
那时，仙魔大战结束不久，他便随意地抄了条小路，准备回狐仙谷去。
途中，脚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声音软软糯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软。
秋懿循着声音垂下眸子，便见到草丛旁躺着一只奶白色的小猫咪。
那蜷缩在一起，毛茸茸的一团，像个绒球一样，可爱极了。
唯一破坏美感的，大概就是她背部的伤口。
将她干净松软的茸毛都给沾染上了碍眼的血色。
很明显，这只小生物受了伤。
也许坚持不了多久了。
只是……
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会对弱者善心大发的仙。
秋懿漠不关心地移开了眼，准备抬脚离开。
然而，他才刚刚动了一下，那小猫似乎就感受到了身边的动静，挣扎着睁开了眼看了过来。
那双眸子，似琉璃般干净纯粹。
秋懿顿了顿。
而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钟，她似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明明已经虚弱地快要昏迷过去，却硬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