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哽住，眼角含泪，似是对这个讯息感到无比痛心般。
一旁的大皇子乔荻立刻跪下，声泪俱下道：“父皇，二弟这件事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儿臣也很难过，您便不要自责了……”
底下的喝酒吃肉的大臣也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下跪，劝慰道：“是啊陛下，您不要伤心了，若是伤坏了身子，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也会感到不安的……”
“……”
皇帝抹着泪，没说话，只是再次眼含试探地看了眼一直淡漠地坐在原地的程安澜。
程安澜微微垂眸，眸底微冷，语气却仍旧平淡到没什么情绪：“陛下节哀。”
“……”
皇帝微微缓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今日是为安澜这个大功臣举办的宴会，还是不要说这些图惹人伤心的话题了……”
他挥了挥手，刚才停止住的舞女又再次纷纷跳起了舞。
大殿内顿时又恢复了热闹。
程安澜却是对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持续不断地喝着酒。
一杯接着一杯。
就像是感觉不到任何酒精的刺激般。
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在意他，而是全神贯注地欣赏起了大殿中央的歌舞表演。
一曲舞结束，舞女纷纷下场。
皇帝正想让太监给酒杯添点酒，殿外忽然飘过来一阵独特的花香味。
那香味竟是没有受到大殿中任何食物气味的影响，直接就飘到了皇帝的鼻端。
甜滋滋的。
皇帝顿了顿，紧接着抬起手，制止了太监的动作。
他微微眯起眼，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那里站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
怀中抱着琵琶。
微低着头等待着。
直到所有的舞女都退出去之后，她才抬脚走进大殿，朝着他款款而去。
一步一步，步步生莲。
第441章 小殿下喜欢我好么（39）
皇帝便坐在原地，目视着她走到大殿中央，随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清丽出尘的脸蛋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皇帝原本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却在看清她的五官后，猛地怔住。
这张脸……与死去的徐贵妃，竟有九成相像！
而这歌女已经恭敬地行礼道：“民女许香莲，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没说话，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她。
原本也愣住了的乔荻这时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他猛地拍案起身，愤怒道：“大胆！你是何方妖物？竟敢擅闯这紫檀殿！来人！快将这妖物拿下！”
然而，两旁的侍卫还没动作，皇帝忽然抬手，淡淡地制止了他们。
他没有理会一脸急切的乔荻，而是一直专注地盯着那歌女，神情温和道：“你是来献曲儿的？”
歌女点头：“是。”
皇帝眼含鼓励道：“那便让朕好好欣赏一下，不要紧张，唱得不好朕也不会怪你的。”
歌女道了谢，便在殿中央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抱着怀中的琵琶，纤长的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随后，轻柔的歌声响起。
婉转空绝，似是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和爱意。
那细嗓，也如黄鹂般清脆动听。
皇帝听着这醉人的歌声，目光从她葱白如玉的手指，移到了她清绝的五官上，只觉得自己沉寂了许久的心，竟再次鲜活了起来。
他的唇边忍不住微微露出了个笑意。
乔荻在一边看着，却不知为何，心底猛地产生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
……
乔茸在将军府待了一整天。
期间，除了吃饭的时候，那两个家丁会进来给她送些饭菜。
其余时间她便没有再见到过任何人。
乔茸便试探着问那两个家丁能不能带她在将军府里逛一逛，他们却也只是道：“公子稍安毋躁，等将军回来后，会亲自带着您熟悉府内环境的。”
乔茸闻言，便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就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说实话，不能出门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
让她感到困惑的是，她不明白程安澜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这么强势地把她带回来，却又将她藏于将军府，而不是交给皇帝。
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问一问程安澜。
然而她一直等到夜深，却都没等到程安澜回来。
乔茸摊在软榻上，等着等着，最后只觉得困意一阵阵上涌，脑袋也越来越迷糊。
她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哈欠。
然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地想着，既然现在她是安全的，那还是不要不急于一时好了。
先睡一觉。
剩下的。
等明天见到他再说吧。
然而她正磨磨蹭蹭地想从软榻上下来，房间的门却忽然被大力地推开。
她微微愣了愣，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
便看到程安澜站在房门外，沉默得似是要和寂静的黑夜融为一体。
他的视线似乎是落在她的方向，只是神色却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他仍然穿着白天离开时那套衣服，似是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立刻来到了她这里。
而原本守在门前的那两个家丁也都已经不见踪影。
乔茸抿了抿唇，最终放弃了去床上的念头，只是坐在原地等着他进来。
然而等了许久，他都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外看着她，既不出声，也不进来。
第442章 小殿下喜欢我好么（40）
乔茸不由得有些诧异了。
她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思考了一下，觉得既然他不过来，那便她过去好了。
于是她收回目光，准备从软榻上下来。
只是她才刚刚动了下身子，程安澜就像是猛地被刺激到了般。
他立刻抬脚大步走了进来。
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气息不稳道：“殿下想去哪？”
乔茸一愣，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清冷，只是那双眼睛不复平日里的淡然无波，反而蒙着一层阴鸷的光。
乔茸微微蹙起眉，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和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他怎么了，鼻尖却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酒味。
乔茸一顿，又继续轻轻嗅了几下，那酒味便愈发的浓郁起来。
乔茸觉得，她大概明白他为何会这么不对劲了。
她看了眼紧紧盯着她的程安澜，有些无奈道：“将军，您喝了酒，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程安澜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只是继续执着地问：“殿下赶臣走，是想要去哪？”
乔茸闻言，有些纳闷道：“我不去哪，我只是想上床睡觉了……”
“……”
程安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乔茸微微松了口气。
她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后道：“将军也早些回去吧。”
程安澜没说话。
乔茸已经很困了，便也没在意。
她挪了挪身子，准备从软榻上下来。
在她慢吞吞地穿鞋的时候，程安澜便一直站在她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直到她穿好鞋，侧对着他站起身，准备走去床边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道：“殿下为何对臣如此冷淡？”
乔茸一愣。
她微微侧过身，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他瞳眸漆黑，眼眶却微微泛红，似是含着无限的委屈和痛苦。
乔茸微微蹙起眉道：“将军，您喝醉了。”
程安澜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自嘲般地勾起唇角，微微苦涩道：“臣没有醉……臣只是丢了心。”
乔茸一顿。
他上前一步，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眼眸通红。
“殿下……”他嗓音轻柔，似呢喃般地道，“殿下所想，臣来替您实现。那么殿下，可否对臣笑一下？”
乔茸愣了愣。
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不解道：“将军在说什么……”
“臣说。”
他再次逼近一步，姿态明明是强势的，可眸中却带上了些卑微的祈求之色。
“臣说，臣心悦殿下，殿下可否，也心悦臣一些？”
乔茸怔住。
下一秒，她猛地瞪大了双眼，只觉得满脑的睡意在一瞬间全被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