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好倒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步一摇地往回走。
看见两个大汉的时候,她畏畏缩缩走着,腿还一软差点摔倒,扯着他们的衣服才勉强站稳,似乎怕弄脏他们的衣服一般,还帮忙拍了拍。
“怎么回事!毛手毛脚!”
明好赶紧放开手,身子又瑟缩了一下,“我回去……回去。”
完全就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难不成人还能从眼皮子底下飞了不成,瞧这又傻又怂的样儿!
却没有发现,明好转过身后,眼里的算计。
“你们两怎么了,好歹拉一把啊!”妇人对他们两个人的见死不救有些恼火,好容易挣扎起来,身上沾了污物,气息实在是难闻,恨不得立马离开,却又要找水来洗,哪知道外面两个人柱子一样竖着,憋屈地嘟囔起来。
妇人身上都是那股难闻的气味,两个汉子皱着眉头都往后退,
一个嘴里不耐烦地骂骂咧咧。
“喊什么喊,自己腿软怪谁。”
“臭死了!瞧着贼特么恶心!”
“自己弄,我们还要看着人呢。”
还有一个更不耐烦:“一惊一乍,窗户才多大,这么个胖子怎么出去!有没有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咱哥儿两听你的。”
明好一听,垂下眼眸,各怀心思?很好!
妇人虽然勉强洗了洗,回座位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位置。
原来她坐着的地方,已经被别人占了。没错,这个人是明好刚从窗户拉进来的,顺带地她从窗户伸出头在站台上买了吃的。
明好此时嘴里含着鸡蛋,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妇人,“这么臭,你还回来……”
说完,她又缩座位上了。
之前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吃瓜乘客,此时纷纷指责妇人。
“有没有点公德心!这可是公共场合!”
“就是,现在可是饭点,大家伙吃东西,你这个掉厕所的还出来晃,怎么想的!”
人啊,就是这样,只要跟自己利益没有冲突,就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旦自己权益被侵犯哪怕一点,就能跳脚。
这不,不用明好出手,妇人就被那群乘客挤兑得体无完肤。
明好从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了,她总不能一直让这么三个佛挨着自己,从去洗手间开始,就是要让他们散开,她才有行事的可能性。
首当其冲要对付的,就是那个瘦小妇人。
先试探,再动手,打击那个一直用语言压制自己的妇人,另外两个男人对着自己难免轻敌,接着才好借力使力。
效果嘛,还不错。开了一个好头。
妇人想离开,又想盯着明好,一时间踌躇不定。
明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的样子,往嘴里塞东西。
这时候的鸡蛋不错,香!
手工做的点心有滋味!
卤肉甚合心意!
要跑路,怎么也要吃饱才行。
等明好吃饱喝足,又“热心”地帮一旁抱孩子的人扔垃圾的时候,就发现那三个分别守在车厢两端。
第3章 胖子是没有性别的
明好并没有直接跑路。
别看前面几步进行得都还算顺利,先是摸清楚情况,然后想办法分化他们,再麻痹敌人,最后才有逃脱的机会。
但她要是沉不住气,说不定就会功亏一篑,机会只有一次,她要做到一击即中。
明好往车厢那边走了两趟,收到的皆是虎视眈眈的目光。
她心里有了底,就仍旧缩回座位上。
坐下的时候她猛然身子晃了一下,头撞在旁边的麻花辫肩上,畏畏缩缩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打我。”
明好一脸抱歉地望着她,拉开头发,让她看见自己头上的大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头一阵一阵发晕,好疼。”
或许是明好的眼神太过无辜,或许是刚才明好从车窗外拉她进来的恩情,又或许是人本能地同情弱者,哪怕麻花辫刚才也听见了妇人的叫骂,却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
“妹子,怎么了,要不要喝口水?”麻花辫一脸的笑意,看着明好额头上的包,狠狠吐了一口气。
这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有人接话,明好心里就安稳了不少,好歹她刚才也出手帮过她,但其实也是在赌,毕竟人家没有这个义务,看来运气还不错。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去找我男人,但是头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明好一脸的懵懂。
这一点压根儿就不需要假装。
还怕对方不信一般,她伸手从口袋里摸了一封信出来,“姐姐,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啥,我……我不认字。”
这么一说,明好脸都红了起来。
这还是刚才明好从行李翻出来的东西,没有邮票,就是一个邮戳。
麻花辫一看这信封,这可是部队的信封,当场脸色就严肃了起来,“你……你这是去找你男人,但是他几个不是说……”
事情似乎严重了。
明好晃着脑袋,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不知道,她们打我,我不认识他们,什么小白脸,我不知道,我婆婆让我坐车到石路站下车的……”
明好就快哭出来了。
麻花辫也是为难,要说这胖姑娘看着也不像是骗人的,还有部队的信封,但是刚才那妇人又说得可怜,何况也的确说了弟弟是当兵的,偏偏这个姑娘啥都记不起来了。
明好咬咬嘴唇,“姐,我就想着在石路下车,刚才他们还说洋鬼子的话呢,我一点都听不懂,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到我男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脸坦然说道。
让麻花辫完全帮她,别人的确也为难,何况对着那几个人也没有胜算,明好只是想着,别让她成为阻碍就行,最好还能帮着掩饰。
至于刚刚自己提那个什么狗屁男人,自己没影子的丈夫,明好心里呵呵哒。
麻花辫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嘀嘀咕咕跟明好说了起来。
脸上全是不忍心,心里似乎在天人交战。
明好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年代的火车还是很慢,走走停停,人也有些挤。
却说之前妇人身上全是臭气,只能在车厢的一头,两外两个男人谁都不愿意跟她待一块。
她一双利眼不停瞧着明好的方向,看她一有动静,就过去训斥,甚至还去两个汉子那边的车厢连接处警示:“她又起来了,你们注意了!”
身上那股子气味实在是难闻,话也不中听。
两个汉子就越来越不耐烦。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有人过的时候耷拉一眼,难道她还能钻窗户不成!”
“就是,她要是脑子傻了,才从咱哥儿两这边过,找死不是!”
“我觉得,现在人多,她跑也没什么机会,就要注意夜晚一些。”
“那个笨蛋,刚刚还问我准备到了没呢,瞧着那傻样,什么都记不得了,刚我们背着身,都不带走的。”
这一趟,实在是太轻松了些。
妇人骂骂咧咧走了,“总之,你们注意点!”转头一想,那两个人说的也并没有错,她自己身上气味不好闻,也并不想受别人的冷眼,那个明蒿要是不傻,就一定会往自己这边挤,那边两个人哪里有胜算,她自己在车厢这头盯紧一些也就是了。
人的精力实在有限,天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在这摇摇晃晃的车厢,总是让人有些晕晕欲睡的。
渐渐地,就盯着过往的人罢了。
两个汉子更是不把那个又木有笨的怕丫头放眼里。
不过倒是也时不时地往明好那边座位瞧上一眼,等车到站或者是过隧道的时候,也注意路过的人。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心里的弦也慢慢放松了。
不是车到站的时候,都不想多管。
对着过道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哥,好端端坐着呢!我认得那衣裳!”
“刚看着在织毛衣呢,怎么想的!你瞧那毛衣针还在动。”
正说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男人往这边走来,头发要长不长,乱的很,衣裳倒是新,走路也是有些笨重,慢悠悠的。
等人过去了。
两个男人这才开始嘲笑起来。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穿得人模人样的,头发乱糟糟,要俺们有一件这样的白衬衫,肯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