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芸眼皮一跳,快速跑过去。
“我看这位老爷,有帝王之相呀。”算命先生慢条斯理地顺顺白色的长胡子。
他的一句话点亮了褚晏北浑浊的眼珠,瞬间,热血沸腾,一个原本模糊的念想在心底炸开,猛烈燃烧。
“爹爹,”褚芸及时赶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饿啦~”
褚晏北回神,留下一锭银子,便抱着褚芸走回马车。
于是他没有听清楚算命先生接下来的话。
“只可惜,空有帝王之相,无帝王之命啊……”
众人来到京城第一阁——琼肴阁时,已是晌午,阳光毒辣到陆诗暖撑起了“落伞”。
褚芸微垂眼眸,掩下思绪。
褚晏北应该就是燎原的人,但是他想当皇帝。既然他想当,就更不可能让位给姬迟了。
“看路。”姬迟无语地看着她的头越来越低,眼见着她要被门槛绊倒,不禁出声提醒。
“啊。”褚芸懵懵地抬头看向他,道了句谢。
“那不是三夫人吗?”褚芸眼尖地发现一位坐在琼肴阁一楼的红衣女子。她抬起纤纤玉手,一下又一下地浅酌,发现褚晏北后,她微微一笑,媚眼如丝,却又夹杂着三分清纯。
褚晏北眉头一皱,脸色发愠地走过去,压着怒意道:“怎么病好了就出来丢人现眼。”
徐洁茴睫毛颤了颤,脸颊因为饮了酒而微微发红,“老爷,妾身、妾身想你了。”而且她偷偷抬头望了他一眼,眼里皆是痴意,被发现后又迅速低下头,只是脸上的红晕更甚。
见状,褚晏北的怒火渐渐被平息,甚至还升起了一丝愉悦,“想通了就好。”
徐洁茴惊喜地抬头,手悄悄捏着他的衣角,含羞地凑到他的耳畔说道:“孩子失踪了,可以、可以再生嘛。”
褚晏北点点头,道:“上去雅间一起用膳吧。”
“阿迟,你觉不觉得三夫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褚芸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盯着挽着褚晏北手腕上楼的女人。
姬迟倒了杯徐洁茴留下的酒,猛灌一口后,擦去嘴角溢出的甜酒,道:“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比较好。”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方才上楼听褚国公安排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小脸烧得通红,糯糯道:“小、小姐,老爷让我们先回府。”
褚芸不明白她的脸在红什么,但看着姬迟逐渐变红的脸,她无力地揉了揉脑袋。
“早就说了小孩子不准喝酒啦。”褚芸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额头不怎么烫,对那丫鬟道,“嗯,抱公子上车吧。”
“不要!”闻言,姬迟双手一拍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惹得整层的的人都往这边瞧,“我就要喝酒!”
褚芸连忙握住他的手,防止他再做壮举,柔声道,“我们回府再喝好不好?”明明是个小孩子,还是个一杯倒,偏偏要喝,到时候醒酒汤给你喝个够!
姬迟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疑惑地看向她,像是在打量这句话的可信度。半晌后,他傲娇地点点头,随她走向马车。
这时,他的衣裳划过桌角,一块绯色的玉掉落在地面,被吵杂的环境所掩盖。
在他们上车后,一双手伸向绯色玉。
*
“长姐!”
“我在。”
“长姐!”
“在。”
“长姐!”
褚芸一脸头疼地看着那张醉醺醺的脸,无声叹了口气,“怎么啦?”
这时,姬迟嘟嘟嘴,似是不满她的回答,又开始下一轮的进攻,“褚芸!”
“哎。”
“褚芸?”
“干嘛。”
“褚芸!”
“在。”
褚芸懒洋洋地和他一唱一和。
“不对,你根本就不是长姐,长姐才不会这么温柔!”忽然,姬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凌厉道。
褚芸一时分辨不出他到底醉没醉,怔了一下,抬起手缓缓给他顺毛,柔声道:“我就是褚芸。”
姬迟玩累了,终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地靠在马车上休憩。
褚芸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忍不住捏了捏他红红的鼻子,“小酒鬼。”
后者骤然睁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脸颊还泛着红晕,他瞥了瞥褚芸,便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褚芸见他不反抗也没得反抗,顿时大胆起来,开始轻戳他的脸,最后目光落在他长而低垂的睫毛上。
她的指尖轻轻扫了一下他睫毛末端,姬迟再次睁眼,褚芸怕伤到他便迅速收回手。
“干嘛呀!”姬迟的话带着浓浓的奶音,毫无威胁力,反而听起来像撒娇。
褚芸盈盈一笑,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好了,不逗你了,睡吧。”
褚府因占地面积大,便坐落于郊外,离京城中心有一定距离,所以姬迟还真睡上了一阵子。
这座马车马夫是姬迟的那个闷葫芦手下,车外是随行的丫鬟和人潮,车里是沉睡的小公子。于是人潮吵杂的交谈声渐渐减弱,成了无聊的褚芸的催眠曲。
一个时辰后,褚芸醒来,继而唤醒身边的姬迟,“到了。”
“嗯……”姬迟摇摇头,拒绝起床。
褚芸:“……”这一届的小孩真难带!
马夫把他抱回萧居,抵达房间时,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只是手指不断敲击桌面,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午时的阳光十分毒辣,褚芸走出马车就清醒了。
她瞬间回过神:没有马车三夫人又是如何到达琼肴阁的?她又怎知他们会在正午抵达琼肴阁?如果她本不是去见他们的,那她要见谁?
*
次日,褚芸被早早地唤醒,抿红唇、着红衣、别步摇,只是……她的眼睛是闭起来的。
待她完全醒过来时,她已被搀扶到门外了。
旭日初升,光撒大地。朱红色的大门下立着一位着朱红色罗裙的女子,她一回眸,眼里皆是媚意。
“芸儿。”一道似水般婉转柔和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
“三夫人。”褚芸怔怔地望着她。
那个女人,一夜之间,比昨天更妖媚了,更匪夷所思的是,她手上撑着一把绘有锦鲤的红色油纸伞。
徐洁茴低头吟笑,似是羞涩,“瞧着你这把伞与我有缘,昨儿个求老爷给我了,老爷说明日再送把去你阁中。”末了,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褚芸一眼,添了一句:“芸儿不会介意吧?”
褚芸摇摇头。
一把伞而已,恐怖的是她这个人。
服装是褚晏北统一安排的,三夫人和她穿的一样,这让大夫人怎么想?褚晏北想要称王,怎么都要依借丞相府的力量吧。
褚芸上马车时,姬迟已经在里面了。只是他的脸色十分的差,瞥了褚芸一眼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靠在马车壁。
褚芸讪讪地把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收回去,暗自纳闷:今儿个到底怎么了?没个正常人,就连阿暖也一样,上马车前唤了她好几次才反应过来。
一路无言,他们在巳时抵达皇宫。
下马车时,她又发现站在褚晏北身侧的,竟然不是大夫人元雨霏,而是三夫人。
她一时五味杂陈。多少天前,褚晏北曾握住原主母亲的手,倾诉着他的满腔爱意……
“迟儿,”忽然,褚晏北走过来,双手压在姬迟的肩上,“踏入皇宫后,你就叫褚迟了,切记。”
姬迟眉头微皱,点点头,只是他的脸色差到了极致。然,褚晏北没有发现,他欣慰地点点头,夸赞一句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徐洁茴处走去。
“阿迟……”褚芸担忧地看着姬迟,犹豫道,“要不,实在不行你就在马车休息会,等我们出来?或者先回府吧?”
【警告警告!笙歌宴进度90%,雨夜怨灵进度90%,若姬迟不去笙歌宴,进度将清零!警告警告!】
褚芸微微皱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理会脑袋的嗡鸣。
姬迟无言地盯着她,眼里都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他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踏入宫门,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走吧。”
【笙歌宴进度:95%,请宿主谨言慎行!】
见他脸色缓过来,褚芸松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这个三夫人真的很不对劲,我怀疑这是不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了争宠。”
“不是,”姬迟迈着一双小短腿越走越快,“褚梵和褚霓裳确实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