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成本想推心置腹与清少说些话的,可将人一搂,碰到柔软的腰腹,王可成就越发想与清少亲近一番。王可成虽不是欲望很强的人,但五个多月没开荤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渴望的。脑子里的语言没想好怎么组织,这手却不自觉的在衣带处撩拨。
清少一把抓住王可成的手,王可成似有不满嘟囔了句:“夫人如今能侍奉御前,心气儿也高了,竟都碰不得了”。
清少知道他是故意的,深深叹了口气。翻身面对王可成,又摸了摸他的胳膊,语气也很是温柔:“乖,咱睡了吧”。
王可成听见清少语气间全是睡意,也老实了一些,只将怀里的人紧了紧也睡下了。
太阳沉了西海,又出了东山。连续七八日王可成都脱不开身,只派人给清少递了消息,说是不回去了。到了第十日,王可成有些愧疚,只得让内侍省的小厨房做了三层食盒的各色糕点放到清少屋里。
而清少正提着十二分精神在明政殿侯着,瞧着皇帝看着奏折脸色越发深沉,这让清少总有些战战兢兢。
杨世怡重添了热茶端来走到皇帝身边,刚欲放下却被皇帝手一挥打翻。茶杯顺着杨世怡的衣摆掉落在地上,哗啦一声就碎了。殿内的人见此,齐齐的跪下。
“都起来吧”,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世怡道。
“谢陛下”。
“你们两个除外,其他人都退下”。
待四个伺候茶点的宦官退下后,皇帝看着杨世怡缓缓开口道:“最近众臣都在奏立储之事,你怎么看”。
“前朝之事,臣不敢妄言”。
“你呢”。
“臣愚钝,并无任何看法”。
皇上冷哼一声:“一个个平时倒是机灵”,皇帝撂下奏折绕着杨世怡身边打量着又问:“有人说朕中宫空虚,要朕册立皇后,这你又怎么看”。
承祐帝虽是站在杨世怡身前也足够吓出清少一身冷汗了,一道道送命题,除了装傻充愣等着皇帝斥责还能怎么办。
杨世怡淡定而言:“此乃陛下家事,自然是由陛下做主”。
“家事?”皇帝又是冷冷笑了几声,忽然大袖一挥,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扫到地上,清少与杨世怡再跪下,小心翼翼地等着皇帝训斥,好在皇帝只说自己乏了,便让门外侍候的宦官虽自己回寝殿。
清少松了一口气,与杨世怡蹲在地上将皇帝摔了的东西都再捡起来摆好。
清少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加上听杨世怡与王可成对宫中形势的分析,清少自然知道,淑妃通晓军政却是世家大族出身,若皇长子继位,朝堂怕是容易受人摆弄。惠妃倒是出身贫寒,在朝中笼络的也都是没什么根基的人,可她讨得今上欢心容易,要凭那些小聪明小心思母仪天下怕是很难。
黄昏残照,二人拉着斜长的影子走在漫长的宫道上。
从明政殿出来清少的心跳都还没有平复,直到走到衙署内,清少张望了下四周,这才悄悄问杨世怡:“我原先听说今上向来不是挺温和的,为什么现在会发这么大脾气”。
“温和?”杨世怡压抑着,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屑。“今上对待朝臣确实向来温和”。
清少也猜到了,今上怕是朝臣史官有所顾忌,所以回避了前朝后忍不住流露些真性情。接着清少又问:“可今上问什么要问咱们立储的事儿?咱们哪敢说呢,还有中宫之事,这也是不能妄议的呀”。
杨世怡长呼一口气说:“许是对二位娘娘多多少少有些不满吧”,说着杨世怡脸上表情有些别扭,又道:“我今日有些、有些身体不适,你晚上若是还留宿宫中能不能帮我把各司的事记看一下”。
“嗯”,清少点了点头。
尚仪局的小厨房给清少送了些粥食,清少胆战心惊一下午早就把胃口丢了。吃了两勺粥,从食盒中掏了块香茶点心没嚼几口就吞了下去。饭后清少又去将杨世怡托付的东西一一细看,直到晚上才又回到自己房中。
正当清少思绪凝重时,屋门被打开了。
“今儿是不是受委屈了?”王可成回身将门一关便问。
“倒也不至于”,清少看也没看王可成,神情倒像是闷闷不乐。
王可成走进来,脱了外面的开衫,坐在清少的跟前。“若是被训斥了你打我两下解解气,别不高兴”。
清少轻笑了一下,“是该打你,你说这侍奉皇帝不应该是你的事吗,为何现在又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王可成以为清少是在夸自己本事大,心里偷着乐了一下才小声道:“这朝堂之上多是门阀士族,今上也多有忌惮,所以重用一些我这样没根基的内官做前朝之事。我这样的内臣都去做前朝之事了,所以才让你们这些明朝政、通古今的女官侍奉左右”。
“噫”,清少把王可成愈发凑近的脸往旁边一推。然后自己又凑过去悄悄说:“你说今上会因为偏爱而立惠妃为皇后吗?”
“自然不会”。
“奥”,清少点了点头,心里念着:那便好。
“想什么呢你”,王可成见清少想的出神,样子颇有些呆傻,忍不住在清少额头上一敲。
清少也没气,回过神一本正经的问:“对了,为什么我觉得今上对杨世怡有些、嗯有些奇怪”。
“这......今上最希望的便是杨世怡能收敛性情,如淑妃端庄持重,如惠妃明艳动人。毕竟她才高识广,弘农杨氏这家世也恰到好处,若能入后宫,定能为皇家教育子嗣......”。
清少小声嘀咕:“杨世怡也太惨了,被个老男人惦记”,而且这老男人要求可真多。
王可成一下子有些不乐意,“休要胡说,今上这也是为天下考虑,希望天下人能有个明事理的娘娘,培养出达政晓民的皇子,可杨世怡却辜负了圣意,只懂得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我们女子就只懂得儿女情长,不像你们男人都是家国为重”,清少听这话气不打一处,王可成怎么就这么维护皇上呢,况且这杨世怡都成婚了,皇帝还动着挖墙脚的心思,简直渣男。“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说着清少就把王可成推推搡搡的撵了出去,连带着王可成的衣服也一并丢了出去。
王可成张望了四周,幸好是没人。然后回味了一下清少说的话,偷偷一乐,她说的“儿女情长”那不就是心里惦记自个儿嘛,于是悠悠地回内侍省去了。
太液池畔牡丹盛开,似是含香带雾,风情无限。
恒王突然回到了京城,皇帝在湖心亭设宴接见皇叔。席上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猜不透这恒王这会回来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王可成随群臣坐在一侧,起初是观察着恒王的神情,推测着恒王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在查同官县军械库一事。而后又看到清少的眼神总有些怪异,时不时露出些凌厉。王可成顺着清少盯着的方向看去,清少正和恒王带来的侍女在用眼神对战。
这侍女穿着白色的齐胸襦裙,系着红色的带,乍一看就是寻常侍女模样并无特殊。仔细一看,这侍女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虽然看面相不是善茬,但却与清少有那么几分相似。
桌前东西点到为止吃了一遍,皇帝便隐隐觉得被湖上的风吹得有些头疼,扶了扶额头仍无法缓解,于是准备乘辇寝殿。众人目送皇帝仪驾远去,然后纷纷离席。
“王大人,请留步”,恒王见王可成要走之际赶忙叫住,见王可成停下脚步这才缓缓开口:“王大人,不知可否叙叙旧?”
“恒王殿下”,王可成揖手行礼。
恒王给站在身后的侍女一使眼色道:“姝儿,你不是有事儿想与王大人说吗?”
只见这侍女恨恨的,嘴脸俱是一抽畜,“王可成,我们薄家被流放怕是与你有关吧”。
“这与我何干?”王可成泰然自若。
“好,那薄家如今是罪臣之家,那你家的那位夫人就是罪臣之女,她隐瞒身份还混入女官之列,若是恒王殿下将此事告知皇帝,你说她会被怎么样?”
按大虞律法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了,若是夫家不嫌弃那自然不会受过多牵连。只可惜自己与清少没有那一纸婚书,自然不受大虞律法保护。
“我夫人姓李,与你们薄家又有什么干系?”
女子笑了几声,“王大人,任凭你再狡辩,薄家曾经的邻里家仆也自然能作证”。